第一十九章 萧萧马鸣乱真伪（七）

“开辟田亩百万亩，大小沟渠千余里，韩谦益当然能从选人转为京官，只是最近听闻他辞了审官东院的新任命，自称老病不能任事，打算告老归乡。”

“千五便能破十万，五千难道不能扫平升龙府？”蔡京反问着。

“有着韩冈这个儿子，回家做个老封翁，自是要比在外风吹雨淋强。”

强渊明笑道：“韩玉昆算计来算计去，就没算到契丹人竟然会出兵援助西夏。眼下北方诸路的兵力都不能随意调动，能南下的西军，压下就只有五千。”

“开田地，兴沟洫，若是福建也能做得如熙河一般容易就好了。”蔡京不知怎么突然间就感慨了起来。

强渊明知道蔡京的脾性，也不再多说什么，转过去问道，“韩冈之父前几天不是说已经抵达京城，是不是由元长你管着？”

韩冈的年纪比蔡京小上五岁。可韩冈如今已经是直学士。蔡京自知他想要攀到那个位置上，即便有着过人一等的运道，差不多也要十几二十年的工夫，说不嫉妒那是不可能的。不过蔡京是个极为现实的人，并没有想过与韩冈过不去的打算，也绝不会将自己心中的嫉脱口而出。

蔡京淡然一笑：“听说熙河六州，这几年新辟的田地有万顷之多，开辟的沟渠加起来长达千里，灌溉了数十万亩田地。虽说其中必然有所夸大，但熙河路自给自足已经有两三年了，这点却做不了假。岷州的滔山监在造铁钱，钱粮如今都能在路中自备。且熙河路也不是光有钱粮，那里的特产，想必隐季你也是知道的。”

蔡京向楼外望去，韩冈和王旁已经走远了。

“河西吉贝。”强渊明如何不知。

蔡京点了点头，端起酒杯润了润喉咙。契丹助战丰州，这是今天早朝之后从宫里传出来的。契丹既然不稳，河北军就不能轻动。

“元长你说的是木兰陂吧？”身为蔡京的知交，强渊明如何猜不到蔡京现在在说哪一桩事，“钱四娘自尽了、林从世也败光了家业，不知道元长你说动的李宏到底能不能将木兰陂给修起来？”

强渊明张了张嘴，却没敢说不行。经过了这么些年，又发生了那么多事，现在再没人能小瞧韩冈，“直学士、转运使，要是做不到，朝廷还真是白提拔他了。”

“这都是韩冈之父的功劳，熙河路各家靠了这吉贝布赚了不知多少钱去，王韶、高遵裕、韩冈可都掺和在里面。”蔡京叹道，“现如今听说京城几个行会要学着熙河路措办蹴鞠联赛，领头的棉行脱手就是几万贯砸下来，买了场子、买了房子。熙河的富户往少里说都是数十万贯的身家。”

“隐季你觉得韩玉昆做不到？”蔡京慢悠悠地反问着。

强渊明明白了蔡京想说些什么：“想不到韩冈父子不仅官运亨通，而且财运也一样亨通。”

“那是交趾军已经在邕州城下做了疲兵，功劳是坚守邕州的苏缄和说服广源蛮帅的苏子元，并不全然是韩冈之能。只有区区五千西军，加上荆南军的一千五百，剩下的都是些滥竽充数之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