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梳理（五）

不过他们的贪婪，却在技术进步下，变成社会发展的推动力，向着天下大同的最终目标快步前进。

见韩冈一时没有说话，章惇微讶，略提声，“玉昆？”

当年名列密院的郭逵郭太尉，差点被军器监试做的火炮给炸死在家里，现在已经在民间被当做一条轶闻来戏谑，可从那时候起，高门显贵无不对火炮提防三分。

蒸汽机已经开始进入工厂实用，绝不可能再回到过去了。

一想到只要在三四百步外放上一门火炮，就能一炮命中自家的屋顶，许多人夜里都睡不安稳。

由此形成的利益团体，犹如泰山一般沉沉地压在朝野之上，眼下外面的喧闹，不过是一群被淘汰者的绝望的呐喊。

张璪也绝口不提判国子监的无能，当他确定章惇、韩冈都对眼前事选择放任的时候，就打定主意不去牵扯何执中。

州桥夜市上的旋炙猪皮肉，依然香飘十里，每晚都能吸引数百人客，两人也不会再去光顾，甚至都不会派人买来品尝。

在场的有的知道点内情，有的不知道，但看见章惇和韩冈的态度，便一起保持起沉默，完全不提何执中三个字。

一切都是为了自身的安全。

正因为如此，国子监生闹事闹到都堂前，判国子监却依然能够置身事外，何执中教化不力，训导无方，宰相却连提都不提。

过去宰辅上朝、出行，几乎都是骑马而行，骑什么马，马鞍、辔头、缰绳用什么式样，都有规定。

如今的都堂成员，在朝堂政务上，总少不了大大小小的争执，不过在经济利益上，已经钩链成网，一荣俱荣。

如今则都是改成了马车。前两年朝廷对不同品级的官员用车发了文，确定了马车是正规的官员出行工具。

每每想及于此，韩冈总忍不住要自嘲一笑，仁义道德，终究比不上金银财帛。

韩冈的马车——也不只是他的马车——经过了改装，板壁中都夹了双层铁板，铁板中间还有棉花做缓冲，车厢底盘也铺了钢板，普通点的炸弹或轻型炮弹，都别想炸坏车辆。

自从线膛枪研发成功之后，都堂宰辅，进出马车都在宫室、都堂和自家院中，若无必要，绝不在市井中的公众场合露面。

众宰辅心道果然如此，毕竟判国子监是韩冈的人。

不单是畏惧线膛枪。

不小心岔掉的思路收了回来，重新回到无聊的会议当中。韩冈抬起眼，一瞥众人，“闹事的是国子监生，不是国子监。”

火器出现之后，刺杀的手段一下丰富了几十倍，只是让都堂宰辅这些外行人来想，随随便便都能想出二三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