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追赃助饷

李自成没有说话，牛金星则是走下去，他赫然以手摸在各官的头顶上，念道：“一双、两双、三双、四双……”他念念有词，从各官的头顶一一摸去，以核其数，最后点讫，有一千三百余人。

他的怒喝声吓得这些人全身发抖，牛金星尤不罢休，喝令将这些削发之人其余毛发也尽拔了。

他眼中流出血泪，一切都完了，就在这两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媳妇被夹拷后自缢。自己的长子，自己的次子，自己的侄子，被严刑拷打后丧命。

牛金星也看到这些削发之人，却都是词臣，如宋之绳、林增志等人，他咆哮道：“既已披剃，何又报名？”

他一共交出了七十万两白银的巨款，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产了，然刘宗敏仍不满足，还在拷问。

他对旁边的刘宗敏、李过、顾君恩等人道：“各官于城破日，能死便是忠臣。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削发之人更为不忠不孝，留他怎的？”

说着，他不断叩头。

他亲自下堂，用力扇了魏藻德数十个大嘴巴，行刑士兵见状，更是夹棍猛拉，魏藻德凄厉嚎叫，十指皆断。

这时唱名到东阁大学士、内阁大臣魏藻德，他整整朝冠，缓缓出列，以最佳的仪态，最富有磁性的声音拜道：“东阁大学士、内阁臣员魏藻德拜见我皇陛下。陛下拨乱世而反之正，德绥威詟，执符御历，奉若天道赫如上帝鉴临。今盖伏遇皇帝陛下，瞻天仰圣，激切屏营之至。微臣诚惶诚恐稽首顿首上言，皇帝既正大统，当万邦咸臣，化行仁流，伏以鸿谟启佑，共戴尧仁再造。”

刘宗敏又向他拷银，魏藻德哭诉道：“下官为官尚短，还来不及贪污，除了一万两银子，真的无银了。”

李自成看了越发厌恶，心中涌现杀机。

这一切真是讽刺啊，似乎在嘲笑他的愚蠢，他想起当日女婿遣太监徐高向他求助，说：“大事去矣，广蓄多产何益？”

又看内中一些人头发削得干干净净，一副和尚的样子，更是皱眉。

当时自己不以为然，现在只有深入骨髓的后悔，不该啬于捐输，以至让流贼进了城。

李自成看着下面满满的人群，叹道：“此辈不义如此，天下安得不乱？”

他的泪珠滚滚而下，喃喃呜咽道：“皇上，老臣后悔啊……”

他向刘宗敏献策，皇帝内帑银颇多，细细寻找，定有所获，刘宗敏勃然大怒：“老子翻遍皇宫，皇帝金银不过余三十万两，还没有陈演小子多。他还死得刚烈，咱老子都佩服……你个奸臣，先诬他无道，又污他贪婪，真是丧心病狂，来人，给老子上脑匝……”

然后牛金星又令鸿胪唱名，对出来晋见各官，他或嬉笑，或怒骂，或冷然，恩威不测，洋洋得意，尽情挥洒自己当年不得志的情绪。然这些官员个个都乖乖听令，无人敢吭一声，更不敢表达自己的不满。

……

然后他将名册扔于地上，执笔任意花点，敢有应迟者立用军棍，打得一些人惨叫连天，听得百官相顾皆失色。

皮肉烧焦的滋滋声响起，嘉定侯，国丈周奎痛不欲生的张开了嘴，他身后是被热油烧热的铜柱，此时他被劳劳绑在铜柱上，却是被施以炮烙之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