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大业和军费(一)
与此相比,远东贸易就差的远了。世人总以为中国大陆的茶叶、丝绸、瓷器有多珍贵,但在茶叶才刚刚开始流行的17世纪末期,这玩意的市场并不能算多大。丝绸和瓷器的市场虽然不小,但也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毕竟英国、荷兰等国的商船一年才几艘啊,欧洲市场此时是有限的,甚至未必就比日本等亚洲国家大多少,这从几家东印度公司的财务报告就能看得出来,东岸人并不难搞到。另外,东岸本身也自产瓷器,也从波斯、旁遮普等地进口生丝生产丝绸,这些都分散了对中国货的需求。
副官轻手轻脚地给泡了一壶茶,然后站在姜耀辉的对面,轻声说道:“司令,这争经费的事情,肯定不会一帆风顺的。以往咱们在第三舰队,每次争军费,不也和第一舰队的人吵得昏天黑地吗?当时第一舰队的李泽民李司令可是被咱们第三舰队上下视为第一大恶人呢。现在风水轮流转,咱们来第一舰队了,自然也就成了别人眼里的恶人了。”
更何况,搞纯粹的转手贸易,除了能赚些银子之外,对国家还有何好处?能推动国家工业化进程吗?显然很难,撑死了也就对造船业有些正面影响,贸易获得的绝大部分利润没有进入工业生产领域,没有有效滋润工业生产的链条,没有很好刺激技术的前进发展,除了造就了一种浮躁的风气意外,对素来以工业立国为宗旨的东岸好处有限。
“这帮家伙,一个个好不晓事!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形势,大争之世啊!第二舰队、第三舰队那点小算盘,打起来有什么意思?一个个没有大局意识,第一舰队才是国本嘛,南海分舰队先不说,加勒比海分舰队、佛得角分舰队实力孱弱,对当地局势有一定影响力,但离支配地位还远得很。哼哼,捞好处的时候都知道,现在要分钱了,一个个跟铁公鸡一样,真是一帮混球!”姜耀辉上校给自己点了个烟斗,翘着二郎腿坐在了办公室内的一张沙发上,有些恼火地说道。
其实,姜耀辉副官的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去了。华夏东岸共和国虽然雄踞三大洋,但说到底核心国土都在大西洋西岸一侧,主要的人口、城市、农田、工厂及权力机构都设在此处,全靠第一舰队保护(南海分舰队的辖区),多年来第一舰队总是拿到七成左右的经费,就已经很好地证明了海军部对他们的“厚爱”。
“司令,这事我看其实不用太过担心。”副官说道:“其实部里面的老爷们一直都很清醒,知道第一舰队才是根本,肯定会支持我们的。现在之所以还暧昧着不肯表明态度,不过是想让我们先和第二、第三舰队吵一吵,杀杀那两伙人的气焰,然后再出来说和罢了。这帮家伙,精得很呢,不会首先出来得罪人的,但他们的态度应该还是很明确的。”
而且,现在随着与新大陆贸易的持续展开和欧洲形势的变化,增强第一舰队实力的理由已经越来越充分:南海分舰队需要更新船只保护本土的安全、加勒比海分舰队需要更新船只维护加勒比海的贸易秩序、佛得角分舰队需要更新船只以更好地介入局势日益错综复杂的欧洲大陆。与他们相比,其他两大舰队的要求就不那么充分了——
而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么势必会极大损害姜耀辉在第一舰队内的威望,这样日后的很多工作就不好展开了。要知道,他姜某人还有那么一丝上进之心,想要再退役前再搏上一搏,看看能不能捞个海军部的显贵职位干干,比如某排序较为靠前的副部长等等。
第二舰队面临的对手实在太渣了,无论是葡萄牙人还是英格兰人,都缺乏足够的实力正面挑战第二舰队。而唯一能够给第二舰队造成威胁的荷兰东印度公司,他们的主要精力又都放在做生意上,即便对东岸人有所不满,他们的商人本性又使得他们很难真正下定决心与谁撕破脸直接开战。
他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在与那些建国者二代们竞争的时候,劣势是比较明显的。就拿争军费这么一件事来说,李泽民、莫烈鳗二人能够动用的资源和人脉,就要比他强上许多。所以,即便第一舰队贵为三大舰队之首,但海军部究竟倾向于哪方,这都是未知数呢,万一某位大佬就被做通了工作,在资源分配上向其他两个舰队倾斜呢?
第三舰队实力比第二舰队还不如,而他们需要控制的海岸线长度又十分惊人,即便在目前的实力基础上扩军个两三倍,依然不足以封锁住中国近海的万里海疆。而既然无法封锁住,那么还折腾个什么劲?不如乖乖剩下军费,将有限的资源让给更加重要的第一舰队好了,这边是第一舰队的逻辑,同时也是多年来海军部绝大部分人的逻辑。
其实,在内心深处他还是有些担心的。航海学校毕业的他并没有什么过人的背景,与其他舰队高官多是建国者后裔出身相比,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明人移民,自小进入航海学校学习,做了海军大佬陆铭的学生,然后依靠自身能力和一定的运气,一路青云直上,最终当到了现在第一舰队司令的职务。
这个逻辑是建立在高度的经济利益角度上的,欧洲、新大陆和部分西非大陆给华夏东岸共和国提供了大量的利润,同时也让东岸的工业品可以有效地销售出去,养活了国内一大堆的工业、商业甚至农业企业,有力推动了国家的工业化程度,正面作用非常之巨大。
“呵呵,你这家伙,说得倒也没大错。我与第一舰队争军费十多年,争来争去没占到什么便宜,希望这次部里面能继续支持我们一下,别让那两支舰队占便宜了。”姜耀辉上校吐了一口烟,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