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3章 惊变

方应物嫌他聒噪，伸出食指，优雅地对着项成贤“嘘”了一声。

方应物坦然道：“你猜得大错特错，今天我就是上朝拜贺来了，别的什么也没有。”

但几乎可以肯定，一旦过完年，方应物的官职也就当到头了。次辅和宛平县知县两个辞官奏疏摆在面前，朝廷肯定要挽留次辅。

“我不信……”项成贤发自内心地说。在他心里，如果这么消停，那就不是方应物了。

之后随着新年假日到来，各大衙门纷纷封印，朝廷基本停止运转，除了相关礼仪事务，一切政务都被冻结。总而言之，过完年再说，那起码是正月十五以后了。

但这次项大公子真猜错了，今天方应物什么也没做，一直到朝会结束也是平平静静的。对此项大公子感到十分迷茫，难道方应物真厌倦了做官，打算回家休养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大概就是方应物最后一次朝会了，看在熟人眼里未免有几分同情。

方应物跟着父亲进了皇城，来到奉天门这里，等待着朝会开始。方清之作为翰林官，先上了奉天殿侍候圣驾，方应物就只能继续在外面等着。

掌院都御史李裕走到方应物身前，摇摇头叹口气，拍了拍方应物肩膀；兵部尚书张鹏走到方应物身前，摇摇头叹口气，拍了拍方应物肩膀；

又过了几日，就到了成化二十年正月初一，按惯例，在这天要举行元旦大朝，文武官员齐齐进宫朝觐拜贺，包括方应物这样被处罚过“免朝参”的。

都察院副都御史屠滽走到方应物身前，摇摇头叹口气，拍了拍方应物肩膀；刑部郎中洪廷臣走到方应物身前，摇摇头叹口气，拍了拍方应物肩膀；

消息传出，闻者无不唏嘘感慨。方应物因为弹劾次辅遭到持续围攻，一直抵抗到今天，在官府封印前的最后一天终于被迫上疏辞官，这无异于是鸡蛋碰石头的下场，可也有几分悲壮色彩。

正月初一过去，就是正月初二，这天没有官方活动，朝廷诸公纷纷忙着拜年，京师再次进入了名片满天飞的时间。

张通政使目送方应物走出大堂门外，又听到他高歌道：“不恨生平误，惟期报国恩。四海如可靖，此身何须论！”

方应物站在自家前庭，负手而立悠然远眺，神态说不清道不明……项成贤站在旁边，死缠烂打地问道：“方贤弟，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不说明白，为兄我就不走了。”

方应物答道：“下官已然三思，无所变也！”此后不收回奏疏，直接转身离开。

方应物心里无语，父亲大人你不会安慰人就别安慰了，听着好别扭，什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儿子我承受得住这种打击。

都察院御史项成贤走到方应物身前，摇摇头叹口气，拍了拍……啪！方应物打掉了项成贤的手，鄙夷道：“你装什么大辈！”

他从通政司回来后就封了知县大印，宣布县衙放假。回到家里拜见父亲，却听父亲方清之道：“你说出风头就是出这个风头？不过也好，没有丢我方家的脸面。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么……”

项成贤低声道：“你一直拒绝别人帮忙，被修理得灰头土脸，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是不是今日有什么埋伏和绝地大反击？”

方应物上辞官奏疏的事情并没有让县衙里知道，免得多生事端，连奏疏也是亲自送到通政使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