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来得正好！

黑脸汉子闻言十分迟疑。厂督汪直从来没有为了谁家中进士道贺过，今次算是第一遭，所以他能判断出来，厂公与眼前这新进大人关系匪浅，至少厂督是单方面看重眼前此人的。

方应物与方清之父子两人都没有太在意，方应物高中进士后，上门道喜的人不算少，并不稀罕。

但是他也知道，厂公喜欢隐迹潜行，对自家行踪的隐秘性十分看重，非常讨厌行迹被泄露出去。成化十三年闹得最凶时，就有个番子因为泄露了厂督行程，从此便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这时候，方应物的长随王英小跑过来，到方应物身边禀报道：“有人送礼贺喜。”

所以方应物的问题让黑脸汉子十分纠结，这年轻人怎么偏偏就问起这个？

堂堂一个读书人，新科二甲第八名进士，听到权势赫赫的厂公遣人登门道贺，便喜形于色喜不自胜，这是什么节操？这是什么风度？

方应物猛然砸拳，大喜道：“来得正好！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叫完后只觉得气氛有些不对，他侧头看去，却见父亲眼含鄙夷的斜视自己。

“儿……”方应物要去解释几句。但方清之摇摇头，并不打算听方应物的辩解，一边念叨“孺子就是不可教也”，一边唉声叹气、忧心忡忡的离开了。

王英点了点头，心里是极佩服的。当年在常州时，方应物得罪了厂督，被吓得连夜分别逃离，转眼几年后，这厂督居然就要登门道喜了。

方应物无可奈何，转身对王英吩咐道：“将来客引到西院正厅去，我要亲自见他。”

“哦！”方应物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看到对方的为难，方应物哑然失笑道：“不知道厂督在城里还是营中？若在城里，烦请阁下回报一句，就说在下有意私下谒见厂督，不知方便否？”

别做美梦了！方清之对着魔的儿子十分无奈。这话没法往下说了，只得拍拍额头另外岔开话题，吩咐道：“你的亲事也说定了，于下月也就是四月十五日成亲。这段时间你谨慎些，不要闹出什么让人看笑话的事情！”

随即方应物恍然，定要说有什么关系的话，那就是现任西厂提督汪芷了……便又问道：“莫非是厂督的帖子？”

这奉了汪芷差遣，前来道贺的人是个黑脸中年汉子，相貌平常，从穿着也看不出是什么身份。

西厂？方应物微微惊讶，他与西厂从无往来，又不是同道之人，他们给自己贺什么喜？也太不伦不类了。

方应物对黑脸汉子示意过，便问道：“在下有几句话想问问阁下，不知道汪公如今人在哪里？”

方应物随意地问道：“是什么人？”王英再次低声禀报道：“好像拿的是西厂的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