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男人的面子

所幸袁彬袁老头当年有护驾之功，只要不造反是不可能处置他的，所以还给安排了个体面的下场，光荣让出锦衣卫掌事指挥使的位置。

“既然如此，多有打扰，告辞了！”徐达很光棍地甩了甩手，转身离开此地。若把这姓方的逼急了，保不住他就在这里乱嚷嚷起来，到时候难看的就是自己了。

而那万通能成功地挤走袁彬，以敏感外戚身份成为掌实权的锦衣卫指挥使，看来本事和心计亦的确不可小视。

见对方走得如此干脆利落，方应物产生了几分担忧。刚才这样揭破别人丑事却又放虎归山，是极其不明智的，很容易留后患。

对政治稍有了解的人都明白，袁彬老大人从锦衣卫指挥使升到都督府，这是明升暗降的把戏。锦衣卫指挥使虽然品级比都督低，但地位与实权岂是都督的虚名可比的？

说来话长其实却短，此时那十几个军汉模样的打手大获全胜，远远地围在周边，重新听候指令。

徐达脸色又是一个大变，这是方应物反过来威胁他么？

想到这里，方应物终于把眼前这个徐百户与史料中的徐达联系了起来，看向徐百户的目光变得很古怪。

他是卖身进万府，算是成了“家人”身份，而他的妻子自然也成了万家的仆妇。当然仅仅是表面如此，实际上干的是侍妾的活。

正因为有过这次研究经历，所以方应物对成化年间的政治虽远不如热门的嘉靖万历时代熟悉，记忆中错漏甚多，可也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情况。比如外戚万通万指挥与心腹徐达之间的故事……

但是后悔也没用，毕竟刚才实在没有别的法子能应付这飞来霉头，连搬出父亲名号也吓不走徐达。

想至此处，方应物不由得暗自感慨，上次到京师时对万通真看走了眼。

所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万通这个阎王还不知道记不记仇，又招惹上了徐达这种小鬼，只怕少不了麻烦。看来还得另外想想办法了……

从徐百户的跋扈张狂神态来看，他说万通当上了锦衣卫话事人，绝对是所言不虚，否则他也不至于胆敢如此嚣张。

万家大宅门里，能接触到万通日常生活的人士毕竟是少数，当然不会乱传，再说大宅门里丑事多了，不值得太稀奇。

从品性上看，越到明代后期，外戚家越低调懦弱，但是在中前期也有几家特别嚣张的。而且还很凑巧，这几家非常集中地出现在成化、弘治时期，有代表性的就是成化天子的生母周太后家、贵妃万家、弘治天子的皇后张家，这几家，无不是张扬跋扈口碑极差的存在。

所以在别人眼中，自己是家奴，妻子是仆妇，没什么不正常的。可是别人想不到也就罢了，但若如果别人有心，他妻子的丑事根本经不起查证。

又略加回忆，方应物便记起了上辈子看到的一些历史材料。上辈子他研究过一个小课题，是有关于明代外戚的，总的来看，除了初年之外，外戚基本上都是富贵闲人，没有什么实权。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想这种丑事被传开，徐达无赖归无赖，无耻归无耻，但这方面和一般男人无二，即便做了，也不想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