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困居

方应物冷哼道：“他们自以为是而已！先住下，然后想法子走人！”

对方清之的个性，王恕当然了解，若遇到看不惯的事情，方清之必然会上疏直言，不会埋头经史文书装作视而不见。

名为客舍，但也是高轩敞峻，里面陈列虽不奢华，却十分雅致。

“何以见得？”

能与巡抚大员往来并入住的，当然也都是大人物，客舍自然不能过于寒酸。至少这辈子，方应物没有住过如此豪华的房间。

方应物走后，王小姐也进了书房，对父亲道：“父亲明鉴，以女儿看来，此子并非贪慕荣华之人。”

方应物在庭院中见到了兰姐儿和两个随从，他们都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这种小菜鸟还弱得很，经不起风浪，大大小小的风险能规避就尽量规避为好。

不肯来见王恕，实在是因为王老大人极其敢于直言，在天子心中是挂了号的刺头，史书上写的清清楚楚——“帝甚厌苦之”。

古人云勿以善小而不为，改成勿以险小而不躲也是对的。

如果方应物听到王大小姐的解读，必定要苦笑不已，他自认是好人，但真没有好到那个地步……

却说方应物方秀才这次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了。如果是李士实大宗师是极没有信念的人，那王恕王老大人就是另一个极端，他的信念过强了。

二是预防万一。宦海风波险恶，如果方清之被奸佞打击和处罚，至少方应物在他这里是可以得到保护的，免掉方清之的后顾之忧。

这些昨日还是山村村民的人，今天就站在了雕栏画栋旁边，又不是方应物这种怪胎，当然极度的不适应。直到方应物出现，这三人才像是有了主心骨。

所以王老大人扣住方应物，有两点考虑，一是不让声称要“助父亲一臂之力”的方应物去捣乱，减少方清之身边的各种变数。

“小相公，听主人家说，你要留在这里读书？”王英小心翼翼地问道。

而如今朝堂上，又有那么多会让忠直之士看不惯的人和事，以商相公几朝元老的地位，也被挤兑走。若直言不讳，说不准就触犯到谁了。

王恕点点头道：“毕竟是方清之的儿子，内里还是有些像的。”

不是人人都像商相公那样外圆内方，既有为之坚守的原则性，又不缺乏变通。

但这方应物不过小县一秀才，方家也不是高门大户。这次他路过苏州，女儿看他并不很热心前来拜见，甚至有避而不见之意。这说明他心里自有傲骨，不是贪图富贵的人。”

满怀不爽，方应物被带到了巡抚行辕客舍，王家给他腾出了三间正屋和两间厢房。

“父亲虽不得立朝，二十年来始终颠簸在地方，但父亲名望素著，又坐镇江南为巡抚，比普通人家还是尊贵得多。若常人稍有机缘，必然要拜访求见，攀结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