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 处处有学问

刘二公子见父亲皱眉不语，便问道：“这可如何是好？”

方应物支支吾吾地说：“前几天出门时，曾经遇到过鱼御史和礼部张大人，也遇到了刘次辅家的公子……他们这几日大概要上奏疏，奏疏里应该会有儿子的名字。”

又想了想就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负责监察的官员与自己不对路，正好撞见了自家儿子行为不端，便故意寻衅滋事。而某个姓万的首辅若知道了消息后，一定乐得看自己笑话罢？

方清之脸色很奇怪，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说鱼跃渊等人？他们的奏疏确实已经有了。”

儿子这点小心思，刘珝一清二楚，但眼下不是教训的时候。重要的是，那两名监察官凭什么与儿子过不去，难道自己的面子这么不好用，连儿女都护不住？

方应物一边走着，一边考虑起与父亲的说辞。这里面的难处在于，父亲对儿子的道德要求比较苛刻，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儿子成为楷模君子？

看来负责整顿风气的鱼御史和张部郎还没有上奏疏，或者说已经上了奏疏，但父亲还没有看到听到，自己还有先入为主的机会！

但今天肯定不行了，眼下当务之急还是回了家后怎么在父亲面前狡辩……至于李东阳那边，还是让父亲去说明情况罢，同事之间说话方便。

事不宜迟，方应物将父亲迎接到堂上，又殷勤小心地为父亲端茶倒水，吩咐下人们速速上热毛巾擦脸。

顶着陡峭寒风，方应物带着两个随从艰难跋涉在西城街道上。方应物暗暗思忖，与刘棉花这边算是解释清楚了，是不是也该去李东阳府上解释一下？不管怎么说，李东阳也是岳父候选人，虽然可能性比较小。

什么？他们的奏疏已经出来了？方应物大吃一惊。

“父亲明察，这次是真冤枉！儿子苦苦与监察官解释，但他们并不听信。”刘二公子叫道，当然仍没有说自己为什么要去教坊司胡同，一直强调自己被人害了。

方清之将方应物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由得感慨万分老怀大慰，老天开眼哪，他终于有点当儿子的样子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方应物与刘吉谈完话时，夜色已经很深了。方应物拒绝了刘棉花留宿的邀请，执意出门返家——今天他已经去教坊司胡同闹出新闻了，若再来个夜不归宿，真当父为子纲是挂在墙上看的么？

看着气氛不错，方应物开始酝酿情绪，做出准备拜伏的姿势，低头道：“父亲在上！儿最近做出了一件事，静思己过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今日恳请父亲责罚。”

刘珝吩咐道：“不是那方应物也和你一起被记名了么？你就一口咬定是为了寻找那方应物去的，别的一概不认。适时上书自辩也可，想法子将责任都推脱到方应物身上……”

方清之正饮茶解渴，闻言手一抖，险些把茶水晃出来。他将茶杯放在桌案上，皱起眉头问道：“你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