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 回衙夜曲

方应石气极而笑，愈发使了几把力气，将大门拍得震天响，早不知道惊到了多少值夜的人。

“老泰山放心！”方应物答应道，胸脯拍得震天响。

里面一阵忙乱响动，大门被打开了，却见张贵提着灯笼，与另外几个人慌慌张张迎了出来，对方应物道：“大老爷恕罪！小的在里面班房打盹，却不料门禁挡了驾！”

另外，老夫明日举家南下，唯将长子留在京师。待四十九日后，便叫他去你那县衙历练，请你多多看顾他。”

方应物皱眉道：“今夜门禁是谁？”然后便见从张贵身后闪出一个年轻后生，方应物又道：“你拦着本官不许进入，胆量委实不小！难道不认得本官这张脸么？”

方应石隔着门答道：“县尊大老爷回来了！开门放行！”但是半天却听不到门响，方应石又催促道：“磨蹭什么，快些快些！”

方应石便走上前，将木制大门拍的“砰砰”作响，不多时听到里面有人叫道：“外面何人？”

却又听到里面叫道：“县衙重地，谨防宵小，是以内外关防必严！夜晚落锁之后，向来除非灾情、军情、民变、圣旨之外，绝不可开门！此为县衙纲纪也！”

方应物困意上头，对方应石吩咐道：“去叫门！回内衙便去歇了罢！”

方应石与方应物闻言愕然，面面相觑，这是哪来的秀逗人士？

反正都是快离开的人了，刘棉花也就懒得追问什么，只嘱咐道：“老夫言尽于此，听与不听全在你自己！

那后生磕头道：“小的不敢！只是规矩所在，落锁之后不许放人出入……”张贵一脚把这后生踢翻在地上，“规矩你个头！县尊大老爷也就是规矩！”

刘棉花疑云未去，看了看方应物，想了想方应物平常的举动，一个会试之前都有心思去教坊司胡同喝花酒的人，应当不至于性取向有问题罢？

方大老爷人困马乏，只想早早钻被窝睡觉，被一个连名字都叫不上来的卑微小人物拦在门口折腾半天，心里早就恼火了，开口就想把这不长眼的门禁臭骂一通。

按着规矩，天下大大小小所有衙门（包括皇宫）到了夜间必须要落锁，四周门户关闭隔绝内外。方应物现在回来，所看到的自然是县衙大门紧闭。

方应石气不过，再次拍了拍大门，高声喝道：“县尊在此，你也不放？里面蠢货听好了，他娘的速速开门！”

却说方知县微服而行，一路倒也无事，与长随兼护卫方应石说说笑笑，不知不觉便到了城北宛平县衙。

里面又朗声道：“有令不行有禁不止，是为玩忽职守，小人既负守夜之责，便不能做失责之人！规矩不能从小人这里坏掉！”

从刘府告辞出来时，夜色已经深了。虽然刘府距离家里近，距离衙门远，但是方应物知道，以父亲的性子大概已经睡下，若回了家难免吵吵一番惊动全家，所以方应物还是打算直接回县衙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