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君臣父子

父亲可是“重犯”，身边被锦衣卫官校围得紧紧的，生怕他跑掉。方应物也没机会凑到父亲跟前去，只能用眼神表示拜见了。

袁指挥咳嗽一声，开始宣读。开头可以忽略，前半段骈文也可以忽略，方应物知道，重头戏在后面几句。

没过多久，却见父亲也被从牢中提了出来，依旧是破损的官袍，忧郁的气质，以及那英俊到不像话的脸形线条。

片刻后，终于听到了“继续为庶常吉士学习”一句！一刹那间，狂喜充满了方应物的心胸，这简直是最好的结果了！

一夜无话，到了次日，方应物一大早便去了锦衣卫衙署，就在大门门廊下等候。

这是天使，必须要大礼参拜。锦衣卫指挥使袁彬率众行礼过后，这大太监很有亲和度地挥挥手道：“诸君拜过陛下就可以了，起来回话。”

现如今他全部心思都在决定父子命运的诏书上，没心情想别的，所以将姚先生劝了回去。

前文也介绍过，天子直接向外传话问话时，一般都是怀恩或者覃昌出面。

姚谦只能再次长叹道：“急公好义，不求谢礼，方公子真乃古仁人也！”

方应物抬头看了几眼，心里猜测起这位大太监的身份。从着蟒袍派头和代替天子问话的资格看，此人不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就是司礼监秉笔太监覃昌。

本来他都做好了父亲被发配地方的命运，但却还能继续当宰相候选，这如何不喜人？

但圣心莫测，随便怎么揣度，也只能接受。方应物对校尉说；“明日清早，在下便去候着。”

看来父亲前日的一番衷心表白，真的打动了天子的心！不愧是只有关键时刻才能不掉链子的父亲……

又过了一天，有锦衣卫官校飞奔到会馆，对方应物道：“诏书到了！你速速去本卫衙署，和令尊一起接旨！”

有小内监掀开帘子，有小内监对着轿子门伸出胳膊去充当扶手。此时从轿中出来一位身材瘦高的人，只见他身穿大红裹金蟒袍煞是威风。下巴光洁，帽檐下露出的鬓角呈现花白，脸型较长但不突兀。

方应物立刻起身雇了轿子，加了价钱，一路小跑着来到皇城南方的锦衣卫衙署。

大门门廊下静悄悄的无人说话，不知过了多久，远远看到有一顶四抬大轿出现在胡同口。同时还有若干小内监前后左右的服侍着，一路小跑簇拥着轿子到了锦衣卫衙署大门外才停下。

诏书直接从宫中发到锦衣卫，由袁指挥宣读。方清之又从牢狱中被提了出来，方应物也再次和父亲一同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