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两年前两年后

他赶紧停止了做心灵导师，故意另起话头道：“其实你做得很不错了，你知道今天你做得最正确的一件事情是什么？”

看着方应物与布政使公子宁师古平礼相待、侃侃而谈，三言两语便定下了后约，王小娘子继续目瞪口呆……

“是什么？”方应物这个问题成功引起了王小娘子的好奇心，她回想今日，感觉自己简直是一塌糊涂，难道在方应物眼里还有可取之处？

俗话说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差得又岂止是一级？巡检是从九品，地方官员里品级最低的一级，布政使是从二品，地方官员里品级最高的一级，差距简直就是天地之别。

方应物笑道：“你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刚才没有为郑某人等四个癞蛤蟆求情。”

奴家不能为父亲分太多忧劳，但父亲要奴家做什么，即便违心也只能咬咬牙去做，实在不忍心让父亲还为奴家操心……”

王小娘子低头看着地面，喃喃自语道：“奴家与父亲自从搬到杭州后，父亲为了站住脚十分拼命，每日里累死累活，奴家看在眼里十分心疼。

方应物阻止了王小娘子继续自责下去，“所以说，你不需要说对不起。若你与父亲闹了生分，岂不成了不孝之女？这我很明白，两年前就很明白，我不能强求你去做不孝之女。”

方应物叹口气：“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不需要说对不起。”

在这个父母之命天经地义的时代，任是谁在这方面也无法苛责别人，所以方应物一直很理解王小娘子的难处。封闭山村里那个纯真、倔强的少女，终究还是要长大的。

说话之间，布政使司衙门仆役已经上去动手教训了。他们人数虽少，但巡检司郑少爷那边的人手却丝毫不敢反抗。

王小娘子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细细想来，与方应物相比，那四个人说是癞蛤蟆确实也不过分，无论是哪个方面。

“在下只是偶然路过杭州，住在北关外运河那里登船便利……”

连她自己都奇怪，她居然还真是没有为了帮那四个人求情说半个字，她什么时候变成了这般冷酷的人？

宁师古合上扇子拍了拍手掌，“也好！布政衙门里有官舍，方贤弟大可入住，何须另觅他处。”

没走多远路，方应物忽然听到一声“对不起”。他左顾右看，最终确定这是身旁王小娘子说出来的。

两年前么？王小娘子不禁想起了方应物在院中大树下的那番话：情窦初开是最甜美的，但初恋也是最不成熟的，也是不可靠的，须知娇花最不经风雨……

“要不要租轿子？”方应物问道。王瑜沉默以对，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方应物自是无所谓，慢慢在街上走着。

这气氛不对头！方应物猛然醒悟过来，不由得暗自嘀咕，这是简直就是朝着分手的节奏而去啊！

方应物扯了扯她的袖子。“该走了！没甚好看的。”王小娘子恍恍惚惚、懵懵懂懂地随着方应物向北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