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 “虎落平阳”

正胡思乱想间，方应物被带到了一处衙署堂前。他站在月台上向里面瞧去，只见公堂当中摆着公案，后面坐着一位冠袍齐整、胸前绣着獬豸补子的御史。

方应物很是无语。同时他也很怀疑，如果打着东厂据点的旗号开酒店，那究竟还需不需要本钱？

方应物微微一愣，却又听到这御史狞笑几声，得意洋洋地说：“方应物！你可算落到我手里了，可曾想过有今日否！”

何娘子捂着嘴咯咯笑了笑，“这事就不劳驾大老爷你操心了，汪公子发过话，本钱全包在她身上。”

方应物白眼直翻，仰天长叹道：“今天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项成贤你尽管放马过来罢，怕了你就不姓方！”

方应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小吏知道方应物在都察院关系深，指点着解释道：“此乃河南布政使，也是任期到了。”

路过一处院子时，瞧见一个朱衣绯袍的官员立在门廊下，却是满头大汗敢怒不敢言，门里公堂上隐隐约约传来训斥声。

方应物摇摇头，这也是大明官场的规矩。对于地方官员而言，考满主要包括两项，一是上朝会觐见陛下，二是到都察院接受考察。第一项勉强还算是荣耀体面，但第二项往往就是屈辱了。

不知等了多久，便有小吏引着方应物向里面走。都察院里有上百名官员，是京师里官员最密集的地方之一，衙门里院落很多。

京官比地方官重，都察院科道官又更是特重，在任上八面威风的地方官到了都察院受察，那真是什么威风都没了。

“别自作多情！”然后方应物很怀疑地问道：“现在你所用地方是县衙公产，没收你多少租子，别的地方衙门未必有这边便利，而衙门周边必然地价很贵，你有本钱重新开？”

项御史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着，同时迅速低声道：“教坊分司胡同三次，银子全由你包了，另外不许告诉我家娘子。”

何娘子不在乎地说：“大老爷莫非舍不得奴家啦？无妨无妨，大老爷你去哪里做官，奴家就去哪里开酒店，只要人还在就好办。”

“三次也太多了，最近手头紧！”

方应物提起裤子答道：“这是吏部决定的事情，我怎会知道？只是本官若离任，你的酒店还开不开？换了别人，未必肯照拂你。”

此后才去司务厅挂了号，等待考察。规矩就是规矩，他方应物只是个知县而已，情面再大也不可能让都御史、副都御史出面进行考察的。

别说知县、知府，就说眼前这位堂堂的方面大员、从二品布政使到了都察院接受考察，也只有站在门廊底下听四品佥都御使训斥的份儿……

此后就是去都察院接受考察，学名叫做考满。选了个黄道吉日，方应物去了都察院后，先去副都御史、本省同乡前辈屠滽那里坐了坐，喝了两口茶；然后又去掌院都御史李裕那里坐了坐，还是喝了两口茶。

如果恰好遇到了对头，比如假设自己遇到洗屌御史倪进贤，那可真就呜呼哀哉了。

衙门这边事情交待清楚后，虽然方应物还没有正式离任，但已经不管事了，便跑回家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