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7章 这话你也信？

换句话说，督粮钦差方应物没有白白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大约能够圆满完成差事了。到了这个地步，方大钦差也渐渐放松，心思更多地用在别的地方。

再说你不是不打算与王太监纠缠么？怎的今天就答应了要弹劾他并会面？”

根据粗略统计，除去损耗外，苏州府今年征粮实际数量大约可达二百四十万石，为五十年来之最，江南地区可达四百五十万左右。

方应物悲天悯人地指着大门外道：“看着此情此景，再看看他们将希望都寄托在我一人身上，你不觉得此时再斤斤计较个人得失，是多么无聊！”

随后又到了十二月，成化二十年即将结束，秋收征粮也进入了尾声阶段。

王英瞠目结舌：“这话你也信？”

他给唐伯虎文徵明要来两个秀才功名，而祝枝山的气运则要等到后年乡试。不知道这流行于野史中的几大才子如今得了自己助力，原本科场扑街的命运会发生怎么样的改变。

但他知道，方应物肯定还有什么心思，只是不肯明说罢了。便又问道：“大人你就算有王命旗牌，也奈何不了一个钦差太监。”

十一月份时，提学官商良臣按临苏州府，放了几场考试。方应物提挈后进，怀着一股恶趣味心思将几个“年轻”人全推荐上去。

方应物神秘莫测地说：“民心在我，天意在我！”王英忍不住又反问道：“这话你也信？”

至于明年开春以后，那是漕运总督的事情了，不属于他这督粮钦差的工作范畴。

“我信，你不信，所以我是钦差大臣，你只能当长随。”方应物笑了几声，还开了一个不大不小得玩笑，这才转身进屋写奏疏去。

所以对方应物而言，到年底时便算任务结束，向江北水次仓输送的漕粮数量就是业绩情况。

却说提起过年，方应物忽地想起一桩事情。在另一个时空的历史资料里，成化末年有三次灾变，每次都造成了政局动荡。

宣德皇帝体谅民情，又改了规矩。在扬州、淮安运河沿线设立水次仓，江南人民只需年底前将税粮运到水次仓，然后来年开春再由漕军负责运至京师。

其中前两次时间很巧合，第一次在成化二十年正月初二，京师地区发生地震；第二次将发生在成化二十一年正月初一，也就是即将到来的新年大朝会之时，那时将在西天出现赤星白带，最后雷鸣坠地。

在宣德朝之前，江南钱粮都需要粮长运往京师。京师在南京时，距离还不算太远，当京师迁往北方后，这运粮差事便辛苦到能令人倾家荡产了。

连续两年正月出现异象灾变，委实令人印象深刻。到了那时候，谁敢说“天变不足畏”？

征粮是个琐碎的细致活，着急也急不得，方应物纵有通天之能也只能按部就班的来，所幸进度一直不错。

连向来迷信的天子遇到这种灾变，都要认认真真反省，至少会消停几个月，王敬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