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各有心思的妥协

刚才方钦差提出要拿下自己时，他虽然紧张但不是特别害怕，因为还有义父出面。

不过王公公还听出一点别的意思，难道这方应物在暗示他，可以去别的地方搜刮？

但听到这里，凭王臣对义父的了解，感到一丝不安。义父不会真要牺牲自己，以换取对方应物的妥协罢？

废话，当然是苏州府最为富裕，是江南地区的核心……王敬心里吐槽了一句。

王敬再无犹豫，看向王臣叹口气道：“自从到了苏州府以来，你屡有过错，累犯至今，义父我实在护不住你了。”

王敬又想道，若无方应物这种意外因素，自己身为钦差太监，又有哪个地方官府能挡得住？年底前满载回京还是大希望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王公公在苏州府已经呆不下去了，他除了另寻地方之外，貌似别无选择。

当然，前提是同为钦差的方应物不要再给自己捣乱……拿捏片刻，王敬反问道：“不单只有我，方大人也是钦差，想来也能去江南别处府县巡视罢？”

不得不说，方应物的这个提议对王公公很有诱惑力。没了苏州府，还有松江、常州、湖州等处。王公公要是抓紧时间的话，年底前在江南其他地方转一圈，应该还是能抵得上苏州府。

方应物答道：“苏州府钱粮乃是国库根本，事关全局，本官驻节姑苏城，不会轻易他往。”

方应物哂笑道：“王公公的眼光何必聚焦于苏州府？江南地域府县众多，繁华富庶之地数不胜数，为何不选择别的地方驻留？”

王臣顿时如同五雷轰顶，义父竟然真的放弃了自己！在外人听来，王敬所说的“屡有过错”指的是罪行累累，但在王臣听来，“屡有过错”却指的是自己屡屡得罪方应物。

在王公公想来，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方应物到目前为止的所作所为就是挡人财路，他又有什么资格质疑自己鱼死网破的决心？

王臣连忙出口叫道：“干爹不可着了方应物的道儿！这方应物心如豺狼，绝对不可能真心与干爹你讲和的！

王敬抬头看了看王命旗牌，又瞅了瞅周围的官军，还望了望大门外聚集起来得苏州民众……这才将视线转回方应物脸上，语含讥讽地说：“好一个各司其职。那你来说，如何才能不鱼死网破？”

其一，方应物同样也是投鼠忌器，生怕自己鱼死网破，两败俱伤；其二，方应物本心并不想与自己作对，但他迫于民意压力，为了开展督粮差事，不得不用自己来刷名声。一旦达成目的，便没必要和自己死磕了。

这番对答，王敬无非就是问方应物还会不会与他碰上，方应物则暗示自己不会离开苏州，而苏州之外的地方随便你王敬去搞！

方应物在占尽优势的状况下，为何会提出这样的妥协提议？王敬迅速盘算了起来，想必是两点缘故。

王公公和方钦差之间陡然缓和了下来，眼看着就能达成一致，但王臣王千户却发急了。

亦或更深一层的意思就是：“只要你离开苏州府，本钦差便就此罢手，不再插手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