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享受过程

一边在人群里被挤来挤去，一边端详着榜上自己的名字，项大公子这才感到一种难以言表的幸福感充满了心头，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方应物更加疑惑地问道：“书中故事里，每每这种时候，都是店家大笔一挥，免掉新科贵人所有酒菜钱，并索要诗词文字以求沾喜气。怎么到了你这里，非但不免掉，竟然还是一钱不少的索要？”

晕晕乎乎的快感中，项大公子醒悟到，方应物说，要享受过程，而且拉着他过来看榜，果然蕴含着深刻的人生哲理……不愧是能中会元的人。

店家掌柜点点头，“小的已经知道，恭喜方公子！”

不知不觉从人群中被冲刷出来，项大公子左顾右看，却发现方应物站在人群外面某处，昂头负手而立，眼神深邃而飘渺。

又有百十个军士从人群里杀出一条血路，在照壁下面架好一圈栅栏，然后才由十几名小吏七手八脚地把长长的榜文张贴起来。

等方应物和项成贤赶到的时候，只见得礼部外面人山人海人头攒动，端的是热闹非凡，人流比庙会还拥挤。草草一看，至少上万人聚集在礼部墙外。

榜文上每个字都有碗口大小，距离稍远也能看得清楚，但人群仍然争先恐后地向前拥挤过去。

随后方应物与项成贤带着随从离开了棋盘街醉香楼，向北面不远处的礼部而去。按规矩，会试在贡院填好后，要送到礼部张挂。

项成贤项大公子随着人群走了几步，然后便找不到方应物了，显然是被冲散了。他没管这许多，在家奴护卫下奋力挤到最里面，抬起头向榜文看去。

方应物盯着店家良久，万分疑惑道：“我可是在贵处吃酒时得到中了会元的消息。”

他又注意到，方应物身上衣衫丝毫不乱，好像没有挤进人群去，只在外面等着似的……难道方应物所谓的看榜，就是跑过来站在外围看人群热闹？不愧是会元，高人行事，高深莫测啊。

方应物与项成贤正要走，忽然看到店家匆匆赶来，对方应物道：“方公子请慢走，小店承惠银子一百零六两五钱，项公子之前已经给过三十两定金，其余银两是现结还是到府上讨要？”

与俗人没有共同语言啊！方应物挥了挥手，“剩下的银子，你三日后去西城方编修府上找我讨要！”

先看看最末尾，果然在倒数第五排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正是第二百九十名；然后他又费尽力气地转身扭头，向另一端榜首望去，也没错，第一个赫然正是方应物的名字。

又想了想，那掌柜便很肉痛地继续说：“若实在不行，免掉方公子五钱零头以为贺礼如何？”

有道是眼见为实，耳闻为虚，亲眼看到和耳闻相比较，感触当然截然不同。

店家掌柜脸色一黑，“书都是你们读书人写的，当然喜欢编这种读书人白吃白喝、美人倒贴的故事。若一家老小全靠这个吃饭，谁肯为无亲无故的人免掉酒菜钱？再说方公子这次是六十多席面的大数目，哪里敢全白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