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章 热灶与冷灶

如此动荡产生的根本原因，既有现实利益的抢夺，又有多年矛盾积累爆发的缘故，方应物只是充当了想浑水摸鱼的导火索。

谁料现在又风云变幻太子危在旦夕，眼看着前程再次完蛋，重新获得希望之后再次失望，这种打击之沉重可想而知。

这场大混战还是名人方应物一手引发的，虽然方应物的手法闪展腾挪妙到毫巅，在极端不利的局面下维护了方家的利益，但却让朝廷高层变得混乱不堪。

方应物伸个懒腰，起身道：“冷灶必须烧，今天便去拜访一下老师。”

庙堂之上，文臣里最有权势的四个人，也就是三阁老加上一天官展开了激烈的撕逼大战，只这一件事就能把半数朝臣席卷进去。

虽然明面上内外不许交结，但实际上朝臣与司礼监太监的关系还是很暧昧的。对朝臣而言，如果是自己的熟人上位，那么就相当于在宫中有了强大的同盟，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汪芷会意地坏笑几声，“你可真阴损，这不是给谢学士下钩子么……但是别玩火自焚、弄假成真，万一真换了太子，谢迁又交结上了，你哭都哭不出来。”

一晃八年过去，朝廷里又要出现周期性的、宿命般的动荡，而且不止朝廷，宫廷里也有情况！司礼监掌印太监怀恩被罢免并发配至凤阳，肯定要引发连锁反应，亦要引起朝臣瞩目。

随后汪芷继续翻看消息汇总，“李东阳想请假，回祖籍茶陵寻根问祖。”按照方应物要求，汪芷所报出来的消息以翰林词臣范围为主。

也正是从成化十三年开始，天子才摆脱老一辈大臣掣肘，实现了对朝廷的掌控。当然，也正是从成化十三年开始，风气便急转直下，才有了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的讽刺。

也许有人看得出太子是冷灶，也许会有人觉得方家父子是冷灶，但有谁知道李东阳也是大冷灶？

成化二十一年开春，宫廷里外、朝堂上下充满着非常躁动的气息，无处不有无处不在。

方应物闻言摇摇头，瞧这样子，李老师肯定是心灰意冷、垂头丧气了……

自此之后，朝廷基本格局就稳定下来了，一直维持到今天，其间或有些斗争，但并没有影响到总体格局。

话说李东阳虽然祖籍湖广茶陵，但祖父起便在京师住下，到李东阳这代算是京师土著了，李东阳本人到目前为止没回过祖籍。这会儿他突然要请假回祖籍，方应物当然看得出来，肯定是意气消沉的表现。

上次出现这种级别的动荡局面，还要追至八年前，也就是成化十三年的时候，更是方应物穿越的那一年。那时少年妖孽汪直横空出世，他在天子默许之下，用最简单粗暴的手法打得文官连连溃败，在短短一年时间里，朝堂上半数大员换了人。

李东阳当初外号李十八，就是因为在翰林院快坐了十八年冷板凳。好不容易在前几年和方清之一起入东宫侍班，走上了金光大道，也算是苦尽甘来，终于熬出似锦前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