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战争已经开始

这是一场牵涉到无数人荣辱的战争，也是根本输不起的战争。不过让方应物莫名其妙的是，他明明是打算抱着置身事外的心态看戏，为何不知不觉地走进了风暴眼中？

性闲和尚连忙道：“休要怪他们，是贫僧执意不肯进去，只在这里等候方大人传几句话而已。”

按理说，他明明只是个小小的低级官员，应该在太子废立这种大事件里插不上手，但为何所有人都迷信他一定能有所作为？

方应物当即变了脸色，也顾不得与性闲法师寒暄，对着自家门子厉声训斥道：“你们这些混账东西怎么做事的？既然性闲法师来了，为何不请进去，却叫法师在门房里等候？等禀报过父亲便扒了你们的皮！”

难道这就是威望？只凭一个名字就能震慑人心的威望？声望只是声望，但声望具备了威慑力就是威望了。

但如果太后派宫人来见方应物，未免动静太大，传出去容易招惹不测，所以想来想去便把与方应物有交情的幼弟利用起来了。

话说方应物被推举入东宫侍班，力保东宫的太后很想笼络这位“狠角色”。虽然太后文化水平不高，但也明白在眼前这个关键时刻，方应物这样的人远比饱学鸿儒道德君子用处要大。

性闲法师完成了任务，便挥挥袖子飘然离去。

性闲法师本性淡泊名利不爱参与政治，这次来传话也真是迫不得已。

方应物站在门外目送性闲法师远去，一动不动地反复思量了半晌。

借着灯笼瞧了瞧，方应物便感到很意外，眼前此人居然是慈仁寺的性闲和尚，也就是周太后的幼弟。

当初看历史资料的时候，方应物不大理解威望是怎么回事，不理解为何有的人即便什么也不做也会引发周边连锁反应，现在总算是切身体会到了。

刚进了门内，忽然听到门房里有人呼叫。方应物扭头看去，却有个身影缓缓从门房里走了出来。

方应物甩开胡思乱想，豪情万丈地伸了几个懒腰，对自己而言，进宫之时便意味着战争的开始！既然身肩朝堂内外重望，无数的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那就请不要辜负这个时代！

东朝，代指太后也，盖因所居仁寿宫位于大内东部。方应物心里暗暗讶异，不过嘴上很利索地表态道：“顺天应人此乃朝臣分内之事也，何须圣母为此劳心？”

自己一个小小的六七品官儿进东宫，居然也惊动了太后派人来传话？又想起刘棉花表现出的孤注一掷狠绝，莫非眼下储君之争真的到了刺刀见红的时刻？

性闲法师也唱了个喏道：“东朝托了贫僧传话，如今宫中奸邪环侧，东宫不稳，此非国家之福也。方大人乃国之栋梁，当秉持正道，做那忠义之人。”

本来方应物自恃掌握历史大势，一直比较放松，但这时候却感到有点儿被这气氛带动得紧张起来了。陛下的垂询，怀恩的推举，汪芷的两难，刘棉花的野心，太后的传话，父亲的纠结……千丝万缕千头万绪把自己缠得死死。

方应物将左右全部斥退，然后作揖道：“不知法师大驾光临有何贵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