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一锅端

揭帖攻击他小人行径、居心叵测也就罢了，最多也就是让他停步不前或者贬谪，名声上受到损失。但揭帖对那边宁良造成的后果才叫重创，直接将宁大人的底细全部揭露出来了。

故而方应物没奈何，只得躲在角落里，挨得一时是一时。宁公子瞥见他走不了，便没去答理，先收拾了眼前的强敌再去找方应物也不迟。

陆老大人也不曾料到，这方应物一个小小少年居然魄力大到如此地步，胆敢一口气将桌子全掀翻了。

忽然又有人在门口大喝道：“按察使司公干到此！都住手！”然后便见如狼似虎的军士持刀闯进来，用刀背连续砍了几个人，登时将场面稳住了。

与此同时，布政使司衙署西堂中，右布政使司陆辰和西席张先生面面相觑，对揭帖的事情几乎不敢置信。

但今天这情况让他彻底脸面无光了。拿着一手好牌，却将事情办成这样，他还有什么脸面呆在信重他的陆大人面前？

何况左右布政使之间多年不和，早有积怨在先。宁衙内是宁大人的儿子兼助手，张先生是陆大人的左膀右臂，两人肯定是不对付的。

陆辰半晌无言，他旁边的张先生坐立不安，脸色也难看得很。与方应物的接触和交涉，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手经办，心里其实是自诩智珠在握，方应物超不出他的掌握的。

经方应物几句挑拨，宁师古宛如火山爆发了。衙内脾气上来，伸手就是一个巴掌打去，声音十分清脆，张先生脸上五指红印效果十分明显。

可闹出大事并非他所愿啊，他本意只想通过台面下的暗箱运作，平平稳稳将做布政使司官职拿到手，谁知道这方应物居然坏了规则，直接掀桌子！别说他在其中心有鬼祟，就是心里没鬼也说不清了。

那官员打扮的人问道：“谁是张常？”

宁老大人叹口气，这还用问理由么？但他最后还是挥了挥手，放了自家儿子出去找方应物。

张常就是陆府西席张先生的名字，方应物反应最快，当即明白这是按察使司来拿人去查问了。便从角落里站出来，指着张先生举报道：“此人是张常。”

只听宁衙内对着父亲叫道：“儿子不明白，我宁家与方应物往日无仇、近日无怨，甚至我还帮过他一点小忙，也算是有了交情。何况还有商相公的人情，他为何如此无情无义？儿子一定要去问问他！”

那官员转向张先生：“本官乃按察使司知事范某，奉廉访之命，请张先生走一趟。”

张先生错愕无比，一时有些发懵，但他带来的人可不含糊，迅速围了上来。宁公子的手下差役见状同样不含糊，同一时间也上前围过来。

陆辰脸色阴沉，想必那方应物招数不仅仅如此的，肯定还向按察使司递了文书，凭借他的背景，按察使司朱大人不会轻易怠慢检举。无论如何，事情闹大了后，他接任浙江左布政使的谋划八成要破灭了。

推推搡搡的不知谁先动了手，立刻就像点燃了火药桶，整个场面爆了起来。二十来号人马拥挤在狭小的庭院里，拳来脚往打得不可开交。一时间鸡飞狗跳，满院狼藉。

只要认真查处，宁良被就地罢官为民和罚赃都是跑不掉的，整个人的名望也算彻底完了。是否会有更严重的惩治，那就要看天意和人脉了。

方应物本想趁机悄悄溜走，但院子太小了，二十多人在院子里群殴，几乎堵住了他所有的去路。若要溜出门外，就得横穿整个战场，这不引起人注意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