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8章 纳头便拜

话还没说完，只听扑通一声，张永那高大身形推金山倒玉柱，直接跪在方应物面前，哀求道：“方大人知晓我的事情，在宫中本是无依无靠无根无基，凭借方大人之力才有了一点微薄差事。

“方大人还记得我么？在下张永。”那人主动自报家门道。

怎奈夹在东朝与昭德宫之间，犹如风中残烛。万望方大人垂怜，将我引荐给汪公，也好能安身立命、苟延残喘！小的感念终身，誓不相负！”

在宫里应当不至于有剪径的毛贼罢？方应物向前走了几步，能看清了对方样貌，乃是一名宫里内监，确实眼熟，不过一时记不清是何人了。

果然张永并非如此单纯啊，方应物总算确定了。不过正是这样他才放心了，不然还得疑神疑鬼，不停琢磨张永到底为什么找到自己。

如今汪太监以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在内臣里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仅次于司礼监掌印太监。

方应物边想边问，“你前来寻我，有何贵干？”

对于张永这样的底层太监而言，汪太监堪称是一棵参天大树，没有不想抱大腿的，只有恨自己投奔无门的。

可是现实恰恰相反，在世人眼中自己算是落魄之人，进东宫几乎断了前途。那张永却还能跑过来相见，真有如此义气么？还是也想押宝烧冷灶？

所以不由得方应物猜不出来，张永大概是想通过自己攀附上汪直？这人还真是果断胆大，只听了一句不知真假的传言，就敢找自己来走门路，也算是个狠角色了。

到了外面，方应物正考虑找个没人角落打个盹，但却听到有人轻声呼唤自己。抬眼顺着声音望去，却见转角阴影中有个高大身影，倒是显得几分眼熟。

说起来，方应物穿越这么久，可算见到传说中的“纳头便拜”是什么样子了……不过方应物的心思很快就转移到别处了，张永的事情是小事，有机会时向汪芷说几句话就行，梁芳才算是必须要警惕的心腹之患。

太子用过膳便休憩去了，方应物可以侍候用膳但肯定不能侍候睡觉……便也退出文华殿。

张永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仰头看方大人脸色忽而多云忽而阴，半晌也不说句话，但他又不敢起身，只能委屈地等着最终判决。

方应物感觉很古怪，如果自己现在炙手可热，张永主动前来寻访自己毫不稀奇，不需要任何理由和解释。

至少从答案来看，他赌的方向不算错，自己和汪芷本来就是勾结起来的，成功者不应该受谴责。

张永笑道：“有阵子不见，方大人向来可好？听说方大人侍班东宫，在下便专程在此等着会面。”

方应物拿定主意后说：“实不相瞒，梁芳所言大都是捏造，不过本官当年曾与汪公公有过合作，倒还有几分薄面在……”

原来是他！提起这个也算“青史留名”的名字，方应物登时记起来了。上次进宫时，与太子身边大伴苗公公斗法，就是这位张公公站出来充当了污点证人角色检举苗公公，算是有点交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