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独木不成林

大家都卖韩大老爷面子，何况面临钦差高压的非常时期，大家也都想找个由头聚会商议。及到后日，韩家花厅里提前备好的八张座位全都坐满了。

小姨娘扭着腰身来到韩大老爷身边，贴上去问道：“老爷，最近家里平顺，外面太平，有什么烦心事能把你愁成这样？你看吓得小的们大气也不敢出。”

这九家合起来，起码拥有两万亩土地，数千名佃农，号召力绝不可小觑。

下人们都知道，每当韩大老爷发了火时，连亲儿孙都要远远躲开，也只有赵小姨娘能哄得住。

作为聚会的发起人，韩雄率先开口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这个道理，谁人不晓？吾辈都是广有土地的人家，在苏州城里外都排得上号。那方钦差若是铁了心要清理田地，我们几家只怕首当其冲，都在劫难逃！”

小姨娘也被说得心慌慌，摇着韩大老爷道：“那快想想法子呀！”

只要方应物有心修理韩家，而我韩家又懵懂不知、麻痹大意的话，只怕难逃厄运！”

韩雄长叹一声道：“自从韩雍大兄殁去之后，我韩家再无上得了台面的达官显贵，如何与那方应物分庭抗礼？

连钦差采办太监都能被他驱逐走，堂堂的知府也被他软禁掉，如今又盯上了我韩家，能不忧虑小心么？

如今韩家独自面对方钦差，总显得势单力孤，故而要多拉几家一起才好。人多势众之后，分量也就有了，钦差大人想为所欲为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有人偷偷去后面内院，将小姨娘请了过来。却说这小姨娘姓赵，生得杏眼桃腮、艳色撩人，今年不过二十出头，近几年在韩大老爷这里最得宠。

韩雄的话，算是戳中了在座众人的心里。方钦差先前的高压手段还历历在目，叫众人暗暗畏惧——虽然当时对付的是采办太监和府衙，很难想象要是落到了自家头上，那又该如何抵挡？

侍候在旁边的下人们瞧见这状况，知道老爷心情不佳，生怕被迁怒遭了池鱼之殃——过去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不过也有人觉得韩大老爷危言耸听，疑问道：“韩兄你是否说得太过？我看那方钦差不是穷凶极恶之徒，目前是什么情势，还需再观察一阵子，何曾有你说的这样危险？”

韩大老爷双眉皱得更紧，“你懂什么？居安还要思危，况且已经身处累卵之危？常言道，破家县令灭门令尹，那方应物可是比县令令尹之流更厉害的角色！

拿定了主意，韩大老爷将西席先生请来，吩咐他写了十来封信，邀请一干亲友家族的家主后日相聚。

小姨娘也吓了一跳，迟疑道：“没这么严重罢？”

这年头讲究门当户对，更何况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韩家结亲或者往来的人家，自然也是土豪大户。

韩雄脸色仍然很难看，沉声道：“说出来你也没主意，听说钦差大人方应物已经盯上了我们韩家，要拿我们开刀杀鸡给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