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耿直的汉子（下）

刘健瞥了方应物一眼，没多说什么便退回去了。此后侍从大臣之首徐溥徐学士又出场了，对天子奏道：“关于先皇实录编纂之事，臣拟定编纂官名录在此，奏请陛下圣裁。”

最重要的是，这说明天子心里对自己还是比较欣赏的！不然即便授官，也大可打发得远远，何必留在身边充当侍从大臣？看来天子还是挺欣赏自己的“耿直”，当然前提是不要对天子本人“耿直”。

实录？方应物听到这两个字，立刻竖起了耳朵，集中精神细听，因为实录具有极其重要的政治意义。

方应物除了大喜还是大喜。中书科中书舍人这样的官职也正是他需要的。想要加强对天子的影响力，还有什么位置比中书舍人更便利的？就连上朝时，中书舍人距离天子也就几步远，比大学士翰林什么的还要近！

前文里也介绍过，在朝廷里编书修书可不同于后世，那都是重大政治事务，更别说修实录了，绝对是朝廷里最顶尖最高端的工作。

接班党能排到二三号的大佬刘健站出来发表意见说：“汪直此举极为不妥，外人或许会以为受陛下指使。最后只怕要陷君上于不义，让天下人以为陛下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听到死对头万家倒霉，天子虽然心里不可避免地略有快意，但是为了人君风度，只能面无表情地听着。

天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方应物见此暗暗擦汗，幸亏自己今天混进文华殿了，不然汪太监若是在这儿被坑了，事后又要另费一番大力气补救。

有人奏道：“臣听闻，东厂以命案为由头，将贵妃万家的万达、万牛儿等人下狱。臣以为，此乃汪直有意逢迎谄媚之举，陛下不可受其迷惑。”

于是方应物果断履行了职责，出列奏道：“汪直捉拿万家余孽，此乃人臣之本分，又是循法行事，有何不妥？至于最后如何处置万家人，全操之于陛下之手，吾辈又何必多余置喙？

天子坐殿，并与近侍大臣会面，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召见方应物，这只是今天诸多事情中的一件而已。见方应物的程序结束后，君臣就开始议论其他事情。

再说刘前辈号称足智多谋，看问题就是如此一根筋？岂不闻一面两看的道理，这又何尝不是陛下彰示宽厚的机会？若万家人确实没有触犯国法，陛下大可再放掉人，亦会成仁厚美谈；若万家人确实触犯了国法，也是罪有应得！”

如此方应物谢过隆恩，便熟门熟路地站进了旁边侍从大臣人群里，像模像样的就地开始“备顾问”。有些人不爽，具体不点名了；也有些不爽之外的人像是找到了新核心，也不点名了。

唔……天子又点点头，还是方应物说的更符合自己心思，也更有可操作性。别人讲大道理甚多，却说不出个具体行事的章法。

而词臣与外朝官员不同，升授皆由天子一言而决，一般不需要再通过吏部铨叙和内外廷推，所以自己的任命基本上就算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