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享受过程

等那边议论声渐渐小了，议论之人也走远了，项成贤正要开口，却又见方应物满脸陶醉之色，口中喃喃自语：“父子双元和父子两元哪个说辞比较好听？父解元，子会元，父子双元这句像是一副对子的上联，下联该怎么对？回头要认真想一想。”

方应物这当然也是属于父子进士的小传奇，而且是前后两科双进士。除此之外更大的传奇是，父亲方清之是解元，儿子方应物是会元，比父子进士不知稀罕了多少倍。

项成贤很无语，所谓享受过程，其内涵原来就是这个么？自己刚才简直鬼迷心窍，才把方应物想得神乎其神，即便套上会元这层皮，方应物还是方应物！

不过不说，今晚众人亲眼见到了一个科举界的传奇。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故而世人很热衷于对科举成绩进行各种排列组合，比如父子两进士之类的。

眼瞅着方应物自动向左边挪动了几步，又靠近了一群人……项成贤忍不住重重咳嗽一声，将方应物惊醒过来。

项成贤很不解地走过去，可是他一直走到方应物身边，也没被方应物注意到，方应物的眼神依然很飘渺地注视远方。项大公子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从右边方向有些议论声传了过来。

项成贤听得头有点疼，皱眉揉着太阳穴，“方贤弟不要念叨了，陪你去就是。”

“这次会元竟然只有十九岁，何其壮哉，国家又多一少年英才，不知道是不是我朝最年轻的会元？”

方应物很有哲理地说：“吾辈为人做事，既要注重结果，也不可轻视过程。也就是说，不要那么功利，要学会享受过程，懂么？不体会一下人山人海、挤来挤去的看榜感觉，就像新年不逛庙会，怎么能算参加过科举？”

“应该算是罢，比他还年轻的李东阳和杨廷和都不是会元。我还听说这方应物是翰林院里一位方编修的儿子，真是虎父无犬子！”

东方渐晓，一夜未眠的方应物没有半点困倦之意，他仍然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充满了精力，容光也是神采奕奕。

“啊，你什么时候从人群里出来的？”方应物讶异道。

“走！去礼部那里看榜去！”方应物高声招呼着项成贤道。但项成贤却打了个哈欠，莫名其妙道：“结果都已经知道了，还去看什么榜？”

“再看上面所写，原来是我们省的！我记得方编修是上一科乡试解元，父解元，子会元，堪称是父子双元的佳话！”

但方应物兴奋尚未退去，他看着渐渐空虚的大堂，忽然有点难以忍受这种冷清。

“是极是极，这一科又出奇闻了，我朝之前应该从未有过这种事罢？”

不过再令人难忘的盛宴，也终有曲终人散时，宾客一个个的辞别，离开了醉香楼，只留下了楼上楼下的残杯剩盏和满堂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