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投石问路

轿窗外边，一顶绿呢官轿匆匆奔过，看那轿夫几乎是一溜小跑儿冲过去的，茹瑺有些诧异，掀开窗帘看了看，这才怡然一笑：“原来是陈瑛，这个陈瑛，咬起人来真比那个纪纲还要迫不及待啊。殊不知树大招风，刚极易折，这样的人，在官场上可是嚣张不了多久的，哼！”

高贤宁呵呵一笑，从容道：“皇上不能容我，也不过就是砍头罢了，有甚么了不起？”

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一件坏事，他茹瑺没有能力在朝堂上独树一帜，但是以他三朝元老，兵部尚书的身份，不管对哪一方势力来说，都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力量，奇货可居呀……

纪纲气极：“有什么了不起？玉珏，你听听，你听听，他就是这副不死不活的臭德性，我恨不得一顿大嘴巴子抽醒他，这头犟驴！”

茹瑺捻着胡须沉吟良久，沉沉低笑起来。事情的关键，他还没有把握到，不过作为一个宦海沉浮多年的老练政客，他已经感觉到，辅国公近来一连串反常行为，似乎是有的而发。

“什么？”

牢头儿连忙打开牢门，纪纲和刘玉珏走进牢去，纪纲道：“贤宁啊，我把玉珏也找来了，我们这两个老朋友一片赤诚，你还不肯回心转意么？”

纪纲把他让进客厅，脸色凝重地道：“贤宁被抓进京来了。”

刘玉珏忙道：“是啊高兄，我已经听纪兄说过了，你想想，你写檄文辱骂皇上，皇上不念你的罪过，反而欣赏你的文才，要许你高官厚禄，这样的皇上不值得咱们保吗？

一进锦衣卫衙门的大门，刘玉珏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高贤宁见他真心为自己着急，不禁有些感动，便对他们道：“纪兄，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伦理纲常而坚不低头，其实对这一点，我已经看透了，在我心里，建文帝才是正朔，所以我要为建文帝效力。如今，建文帝已经驾崩，再要坚持，已经毫无意义，难道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只为坚持而坚持么？”

茹瑺坐进官轿，轿子悠悠而行，他的一双眼睛便眯了起来：“辅国公这可不是无的放矢呵，这么一件事，他要想查，从信驿司、通政司、内书房着手就成了，至少无需在他设宴款待朝廷各部大员的时候当众要人去查吧。辅国公虽然年轻，这么幼稚的错误却不应该犯，他是有意说给甚么人听，还是……要借众人之口，把这件事宣扬出去呢？”

刘玉珏喜道：“对啊，高兄既然想的这么清楚，怎么……”

郑钝突然清醒过来，挺身喝道：“都在这儿干什么？遇事不可慌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做事去，统统做事去！”

高兄，当今皇上是太祖亲子，取建文帝而代之，这不过是皇族的家务事，向当今皇上称臣，也不算是失了气节。多少朝廷重臣、鸿学大儒都已奉侍新朝天子了，你在建文朝时，不过一介布衣，仕途屡屡不顺，如今又坚持的甚么？”

“纪兄，是哪位故人呐？”

高贤宁微笑道：“玉珏，自建文元年，你我兄弟三人各奔前程，今朝还是头一回聚首，能看到你和纪兄，我很开心。咱们兄弟只叙私谊，国家大事不要说了。”

茹瑺冷笑一声，把轿帘一放，微闭双目养起神来……

纪纲顿足道：“贤宁啊，不提国家大事，那咱们三兄弟很快就没私谊可谈了，你当初写檄文骂皇上，皇上爱你之才，不想追究，可你要是拒绝皇上封官的好意，皇上还能容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