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一将功成万骨枯

“混账！混账！你们几个狗奴才，就看着公子我受辱么？给我打！”

盛庸和高巍一齐抬起头来，急迫地看向他：“铁大人，请讲！”

“我管他是爹还是你爷爷，不付钱，休想走人。”

铁铉缓缓道：“要守下去，唯有一个办法，集中全城军民的粮食，统一安排分放，优先供给军人。”

“那不是我爹！”

谢雨霏唯一的财产，就是一包衣服，她把这包衣服留了一套男装，一套女装，其他的都送进了当铺，换来的百余文钱被她扯了匹白布做了身孝服，扣去这两天的饭钱，剩下的那点钱就给了这死者的亲属。

盛庸长长地吸了口气，扼住手腕道：“缺兵、缺粮，外围兵马迄今不能对燕军实施足以构成威胁的攻击，也不知燕军还想困城多久，两位大人，有何建议？”

如何在城中活下去？

高巍道：“大人，仅凭城头守军，已经无力守城了，现在，必须得集中城中青壮甚至妇孺，上城助战。守城嘛，和行军打仗不同，只要有把子力气，搬得动滚木擂石就行，没力气搬滚木擂石，泼金汤沸水总还是办得到的吧。只不过，如果要招募民壮，就得管他们吃饭，咱们现在的余粮……”

这人自然就是方才“卖身葬父”的那个小美人儿，也就是古灵精怪的谢雨霏，她被大车载入城中，与彭梓祺失散。车一进城，大车上的乘客便各奔东西，她也只好自寻去处。钱揣在彭梓祺身上，只有二人随身的衣物在她的手里，除此之外，她一无所有。

高巍呆呆地道：“这和现在，有多大区别？”

“放屁，棺材也有还的？亏你是个读书人，这棺材也能退货？再说令尊老大人这不是已经入敛了么，再担出来，像什么话。”

铁铉沉声道：“有许多富绅大户家中，都藏有许多粮食，把它们全搜出来充作军用，那么高大人就可以募集青壮守城了，为了有口饭吃，百姓们一定愿意上城墙的。”

这话一说，盛庸眼中的光采也黯淡下来，一时间，三人又是沉默无言。

彭翰文和棺材店老板扭打成一团的时候，一个青衣小帽，好像大户人家家丁的俊俏小童已出现在几条街外的一家粮米铺子，甜甜脆脆地道：“店家，买米。”

过了很久，铁铉才用低沉的声音道：“这些天，我一直在坚持巡城，我发现，城中已经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因为没有吃的而活活饿死了，官府的赈粮早就停了，由百姓们组成的巡街队、清扫队，也都早就停了，现在城中饿殍遍地，臭气熏天。”

“哎哟，你还有理了，就你有人呐，伙计们，拿上家活什儿都出来，睡霸王棺材的来了！”

他苦笑一声又道：“人人饿得走不动道，哪还有力气给你办事？两位大人，再这么下去，唯一的结果，就是全城拖垮，玉石俱焚。所以，本官想到一个不得已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