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邹月娥
出了地铁站,路过前门肯德基时,天空不美,掠上了一抹乌云,像是要降雨。我马上快走几步,穿过胡同回到自家四合院,用修过好几次的格兰仕微波炉简单热了热剩菜,等我填饱了肚子,细密的雨点也滴答滴答地落了下来,是小雨,可这种雨最不爱停,往往一下就是一整天。
邹月娥奇道:“为什么?我看那小人儿挺漂亮的啊?”
想一想,也只能把玉牌卖掉,用它去滚出更多的钱。
“不是漂亮不漂亮的问题,抛去个人喜好不谈,唐三彩可不能瞎送。”我心说,你幸亏问了我,不然弄不好,真能把人给得罪了,“早年间拍摄的电视剧《红楼梦》里,贾母房间就摆着一件唐三彩,其实,这是个失误,是个BUG,因为在乾隆时期,不可能有人把唐三彩摆在家里的,它是冥器,专门给死人陪葬的东西,不吉利,这就跟过生日不能送钟表一样。”
饱暖思淫欲,真正的收藏是有钱人玩的,现在的我还不够级别。
“谢谢邹经理。”
“谦虚了不是?”邹月娥勾着嘴角瞅瞅我:“我记得崔姐家住前门吧,要不咱去琉璃厂转转?正好也顺路。”
弯弯的眼睛,红红的嘴唇,丰满的身段,举手投足间荡漾起一股成熟的风韵,极有姿色。如果我没记错,女人应该姓邹,是销售部的经理,勉强能算我妈的领导。她脸上挂着笑,短短十米距离,跟不少销售人员亲切地打了招呼,非常随和,“老李,你爱人不是住院了吗,早点下班回去吧,小赵,小刘,外面起风了,可能要下雨,没带伞的话就去我办公室拿,大家今天辛苦了。”
她崔姐崔姐叫得亲热,我更不好拒绝,犹豫再三,我勉强点了头:“好吧,我也打算去琉璃厂卖件玩意儿呢,嗯,可我先说好,我眼力真的有限,很多东西也看不出真假。”
刚走到电梯口,远远看到一个成熟女人朝这边走来。
放眼整个中国,就属北京人最讲究这些。
据我了解,明清牌没有绝对的真假之分,只是新工与老工的区别,此玉牌镂出了洒脱画意,线条柔顺,毫不生硬迟钝,嗯,应该是老工,明清时期的物件,但具体市场价格是多少,我不是专业搞这个的,不敢妄下定论,反正,往年北京与上海的几个小型拍卖会上,老工明清牌的价格浮动在一万至几十万之间。
比如四合院里外,种什么树也不会种桑树和槐树,桑树的“桑”字与“丧”同音,不好。槐树是因为树上会掉一种俗名叫“吊死鬼”的虫子,怕路人说“这家怎么那么多吊死鬼啊”,也不妥当。
坐在回程的地铁里,我把玩着玉牌,用大拇指感受着玉质的温润,爱不释手。
“下葬的啊?”邹月娥哟了一嗓子:“还是你懂得多,瞧瞧,要不说我是外行呢,幸好没买。”
“不一定非要买真的,贵了我也送不起。”邹月娥见我同意,伸手在马路上拦了辆伊兰特出租车,上车后,她挨着我坐在后座上,道:“上次我听他说过,他好像很喜欢唐三彩,嗯,昨儿我去古玩城就为了买件仿唐三彩的,可惜没看到合适的。”
我摇摇脑袋,从爸妈房间里翻出两把雨伞,打一把拿一把,出门坐车到珠市口,换乘57路,来到老妈的单位——马连道茶叶一条街。老妈在茶叶城三层的财务部办公,我敲门进去,把伞给了正在做账的母亲,又对着老妈同事这个姨那个婶地挨个叫了一遍,便告辞离开。
唐三彩?
“又得去送伞了,唉,现在的天气预报啊。”
我吓了一跳,忙摆摆手:“可别送,可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