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演变(下)
正因为漕运是如此的重要,让聚集在山东的杰书大军也有投鼠忌器之感;北京朝廷也深感两难,既想出兵确保漕运安全,又因为没有长江水师而深恐弄巧成拙,最后同样选择暂且相信李国英的分析,希望利用邓名的贪念来形成默契。
“让他进来。”一听漕运出事了,林启龙哪里还敢耽搁,立刻就让卫兵领人,不过心里也有些疑惑:“有协议漕运还会出事?这是邓提督和蒋国柱、张朝谈崩了吗?是不是我有机会不用买剩下的二百万两债券了?”
自从成祖定都北京以来,运河就是支撑王朝的大动脉,没有漕运的支持,北方的万里边防就根本无法维持,朝廷也无法运转。清廷入关以来的二十年的横征暴敛,让北京的国库重新充盈起来,即使漕运一时断绝也不会像崇祯那样立刻咽气,不过同样会造成重创。漕运断绝一年甚至比十万军队被歼灭的伤害更大,不用很久,只要三到五年没有漕运,清廷对北方绿营就会失去控制,对蒙古的恩威并用政策也无法维持。
在江西刘吉几个时辰前下定决心去向游击请罪、并尝试拖长官下水时,完全想不到对这件事会在一夜之间演变到何等田地。
即使刨除各项减免,以及给吴三桂等三藩的拨给,今年还会有总计四百万石的漕粮和一千万两白银从扬州进入大运河,一路向北送往燕京。
至于周培公极力推销的成立长江剿邓中队一事,林启龙也是没有什么意愿,因为这要花钱,花很多的钱。而林启龙没有府县的地盘,只有一条运河,他不愿意花钱帮别人养军队,更不用说漕运总督衙门作为最有钱的总督衙门势必还要承担最大比例的军费。
“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周培公此时也来到了扬州,他的剿邓大军还远远地呆在庐州府,见到林启龙后周培公也大谈遵守与邓名协议的重要性,称这又是一项双赢的协议。对此林启龙表面上赞同,心里却是不以为然:“这是蒋国柱和邓名在双赢,和我无关。”
林启龙轻声念着这句话,不知为什么,这句话深深地打动了他。
“蒋国柱就是怕把他的地盘打烂。”今晚入睡前林启龙看了会书,虽然明军就近在眼前,但林启龙对完成漕运任务并不担心,他已经买了邓名的战争债券,蒋国柱的几次来信也说明江南和川军又达成新的协议了。不过林启龙并不因此感到多么庆幸或是开心,因为他赶到自己被困得越来越紧了,以前只是担心清廷一家,但现在头上却有了两个婆婆。
就在林启龙恋恋不舍地合上书,打算去就寝的时候,卫兵在门外报告:“总督大人,江西的漕船出了点事,好像是被明军劫了。”
期间林启龙已经几次收到蒋国柱的亲笔信,对方要他一定要帮忙向朝廷保证漕运的安全,以避免在淮扬、江南爆发大战。
“什么?”林启龙大叫一声,颤抖着问道:“是川军还是夔东贼?”
和历次一样,林启龙在漕运开始前就从总督衙门所在地淮安赶到了大运河的起点扬州,他会亲自在扬州监督交接工作,办妥后他会带着漕运官兵全程护送漕运船队入京——设立这个总督的目的就是为了漕运保驾护航。抵达扬州后林起龙就可以看到驻扎在对岸镇江的邓名大军,也深知漕运是否通畅完全在于对方的一念之间。
“尚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