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节 买卖（上）
“废铁五斤，废铅两斤，破烂皮靴两只。”不过收破烂的商贩对此视若无睹，他的声音就好像是在吟唱一般：“这位兄弟，是要顺治通宝还是要欠条？”
为了安定人心，消除朝野、八旗内部的潜流，běi 精希望李国英继续在chong qing坚持下去，并全力争取更多的胜利，最好能为朝廷彻底平定四川。
“欠条吧。”现在chong qing的守军也知道，从川西商人手里买烟草和酒，或是衣服和布鞋时，这种欠条比铜钱还好使。
至于李国英的退兵请求，běi 精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同时派使者赶到chong qing，告诉李国英这是振奋人心的一场胜利，很多暗中跃跃yu试的豪强，都因为这场胜利而暂时收起了作乱的念头——这点běi 精方面并没有说错，至少杨起隆就因为听说李国英在chong qing取得大捷，击溃了二十万明军后而停止起事，继续蛰伏——杨起隆并不清楚夔东军和川西军的关系，在他看来这意味着四川的战事还会有反复，邓名之前的胜利可能是昙花一现，就像是李定国的衡阳大捷一样。
做了几单生意后，又有一个绿营士兵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商贩旁边，暗示商贩跟他去。
看到这封诏书后，李国英就上书要求入京对奏。十月初běi 精同意了李国英的要求，让他把chong qing的防御安排妥当，然后择日返回běi 精。
这次谈话后，使者就返回了běi 精。九月běi 精再次重申，chong qing必须确保，而且朝廷愿意在解决山东叛乱后，给chong qing派来更多的援兵。诏书中一再鼓励李国英，要他再接再厉，利用chong qing消耗邓名的兵力，寻找战机给他最后的致命一击。
一个月前，也就是十月五日，李国英带着卫队匆匆离开了chong qing，前去běi 精向太皇太后和辅政大臣们当面申诉，把这里的具体事宜都交给了高明瞻。
“这不是援兵的问题了，而取决于战舰，大量的战舰，同时还需要湖广的全力配合。在四川交战的关键就是水师。当年魏国伐吴，就在chong qing这里打造的水师，当八万魏军登上船只顺流而下后，吴主也只有打开江宁的城门出来投降。而宋朝进攻四川的时候，蜀主以为蜀道难于上青天，但宋军和当年的张飞一样是坐着船来的，二十万宋军乘船直逼成都，转眼四川就平定了。现在邓名的船多得能够运十几万、二十万军队，而湖广、两江都说他们除了漕船一无所有，而chong qing这里也是一样——所以这仗没法打下去了！要想平定四川，必须要在武昌大建水师，只要朝廷的水师比川西贼强，就是汉中在邓名手里也没用；而如果没有水师，就是我们占着叙州也要被他赶回来。”使者的问题让李国英摇头不已。
驻扎在金汤门的是王明德的部队，城门上几个哨兵正无聊地数着江上过往的明军船只，城下飘过来悠扬的号子：“破烂地——卖！”
在确认chong qing取得胜利后，běi 精暂时不需要向西安派去部队以防止闯营回到关中，终于下定决心解决山东于七，把一度预备派往西安的部队从山西和河南抽调向东，并派满洲八旗督战，于十月赶赴山东。虽然于七据险自守，但济南已经把其余的起义者消灭得差不多了，běi 精估计半年内就能把于七彻底消灭，并将他的势力连根拔起。
“破马鞍一个，废（马蹄）铁十斤。”这种场面已经见过很多次了，两个商贩起身让那个绿营士兵前面带路，其中一个在临走前还又完成了一桩买卖。反正他们不会在身上带钱，也不会去太远的地方，安全还是有保障的。再说这些川西商贩也都经过军训，其中几个还是退伍军人。
在běi 精等待chong qing结果的时候，山东方面报告局面正在日趋稳定，由于没有统一的领导，山东起义者虽然众多，但对清廷统治的威胁有限，而且正在被清军各个击破。而实力最强劲的于七本部，目前山东清军依旧没有开始进剿，好让于七抱着侥幸心理，让追随于七起义的百姓失望并与他离心离德，等běi 精的援军抵达后一举消灭。
“总督大人认为朝廷派来多少援兵，就可以守住chong qing并反攻忠县，至少把形势恢复到忠县之战前的局面呢？”使者问道。虽然看到了这一切，但使者依旧告诉李国英朝廷不可能同意从chong qing退兵。
几个举着“回收废品”牌子的川西商人在金汤门外晃悠着，不停地招揽着生意。chong qing守军早就接到命令，谁也不许去招惹这些商贩，而在李国英走后，这些商贩更是肆无忌惮地一直把买卖做到了chong qing的城门前。
这次chong qing只是面对川东的进攻，赢得极为艰险，李国英直言不讳地告诉使者，这次胜利只是让清军没有被全歼在chong qing，他拼死取得这样一场胜利，也只是想为chong qing清军争取一个平安撤兵的机会。李国英带着使者参观了chong qing残破的城防，叙述了在明军的新式攻城武器面前城墙是如何不堪一击。最后还领着使者走上城头，让他亲眼目睹川江上繁忙的明军舟船。
一个绿营士兵走到商贩面前，掏空了一个布口袋，倒出来几根捅条，一个明显是从火铳上拆下来的扳机还有一地的铅弹，甚至还有一双应该属于军官所有的牛皮靴，看上去有八成新。这些东西明显不会是一个士兵的私有财产，而且他还穿着绿营的军装，更不可能拥有火铳的零件。
李国英接到圣旨后，立刻就告诉使者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chong qing清军曾经一度拥有对东川、西川的战略主动权，就是二谭失利后，阻止chong qing清军挺进的也只是后勤问题，而不是敌军的实力问题；但在熊兰万县反复，高明瞻进攻成都失败后，清军和明军就进入了战略相持期，彼此间互有攻守；而随着江津、綦江会战的惨败，chong qing清军已经失去了对川西的战略主动权；去年忠县、万县会战惨败后，清军在两个方向上都是被动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