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节 东进(下)
虽然是盗版,不过邓名还是很满足,因为正人君子罕见得像是沙漠里的水珠,所以才令人向往崇拜;而看起来这句话对川陕督标也很管用,他们听清了邓名的发言后立刻都抓紧了手里的茶杯以表示自己是货真价实的客人。刚才傅山叉觉得茶水太烫,他又不是很渴所以没有像其他人那样浅尝上几口,听到邓名的话后,傅山叉举起还腾着热气的茶杯,二话不说就统统倒进了自己的喉咙里,一口全咽了下去。
不过邓名最后改变了注意,没有让川陕督标大肆夸大他的力量,而是告诉祖泽溥川军人数有限,靠的也是化妆偷袭,正面战斗力相当一般,所以川陕督标轻松地溃围而出,不但没有上伤亡还砍了几十个首级。
曾经听过的一幅画的背景介绍,让邓名很钦佩一个库尔德人,当时人都知道只要萨拉哈丁给的水,那他就算是安全了,哪怕是俘虏也一样,因为守信的萨拉哈丁会全力保护他的客人的安全。后来好像还有本小说借鉴了这个故事,把水改成了面包和盐,邓名刚才给了川陕督标的军官茶水,于是他就指着那些茶杯说道:“我已经请他们喝过茶了,他们都是我的客人,我不能让喝过我茶水的客人在我的营帐内受到伤害。”
而在了解到了莱州的危局后,祖泽溥大惊之余,就很快下定了决心,一面上奏朝廷,一面命令集结在济南山东督标和提标倾巢出动,全力东进。
“因为这是协议,协议达成了就要执行。”在这个问题上邓名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他对吴月儿说道:“因为我已经答应了他们,所以他们的性命现在已经处于我的保护之下了。”
邓名冲姚长尊微笑了一下:“姚队正的口才是越来越了得了。”
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两个词的意思后,邓名继续说道:“绝大多数的人,也包括我,都不会是单纯的鹰派或是鸽派,而是遇见老鹰就是鸽派,遇见鸽子就是鹰派,简而言之就是欺软怕硬。所以我们要努力让自己成为一只老鹰,那样我们遇到的就都是鸽子,而如果我们是一只鸽子的话,那满眼看过去都是老鹰——就像我信守自己的诺言,厚待议和的川陕督标,也是因为我没法做一只彻底的老鹰,因为我还没有那样的实力,可以不用在乎别人怎么想。”
吴月儿一时竟是无言以对,而姚长尊得理不饶人:“而我们和山东好汉打仗,就是为了对的起我们拿着的军饷,而战场之外我们从来不祸害百姓,不杀害已经投降了的俘虏,则是出于提督的教诲,也是因为我们对山东豪杰们的敬仰——虽然我们拿了鞑子的银子,不得不和诸位好汉在战场上决一死战。敢问吴先生,我们有祸害过百姓,有杀过投降的义军俘虏吗?”
邓名让吴月儿转告高云轩等人,他还是认为现在在山东开辟根据地为时过早,因此于七集团需要更灵活的策略。等山东好汉在四川接受了系统的军事训练,拿到了更多、更好的装备后,才是更合适的正面武装斗争时机:“不要看我扫荡驿站很轻松,战争的关键还是要有一支强军,要能堂堂正正地击败对手,化妆劫营什么的都是锦上添花罢了。”
姚长尊左一句邓提督教诲,右一句邓提督训示,把吴月儿都唬住了:“吴先生一定知道,我们拿的是鞑子给的军饷,江湖上有句话说的好,叫做收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山东的好汉拿了雇主的银子,难道不去灭了雇主仇家的满门么?我久仰山东好汉的大名,想必不会做出这么不讲义气的事来吧?”
很快川陕督标就完成了和邓名的协议,急急忙忙赶来莱州参将带着两千军队一头撞进了邓名的伏击圈,被山东盟军打了个全军覆灭——此战并非邓名独自完成,他只负责攻击清军行军纵队的指挥中枢,而大部分伏击和抓俘虏都是山东友军负责的。
“这位吴先生——”刚痛饮了茶水的傅山叉正捂着喉咙说不出话来,这批川陕督标的另外一个领队姚长尊急忙挺身而出为大伙儿分辨:“邓提督在四川的时候就教导我们,战场无私怨,生命相搏的时候生死各凭天命,只要能活着进了战俘营,那就不会因为战场上是不是杀过人被追究;邓提督还教导我们,武人最不可饶恕的行为就是欺凌弱小,所以对百姓烧杀抢掠的休想得到宽恕。”
把莱州的机动兵力全数消灭后,邓名如约释放了川陕督标,让他们回济南向祖泽溥告急,而邓名也愿意配合他们一下,交给他们一些旗帜,还让他们割走了被击毙的绿营士兵的首级,称他们是化妆成清军的川军。
“可我们那么多义士都死在了他们手里。”对邓名的坚持,吴月儿有些不能理解。
川陕督标会告诉祖泽溥他们是拼死冲出一条血路突围的,而邓名确实在山东登陆了,正在训练莱州府的起义军,大有让整个胶东半岛重新陷入糜烂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