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王八拳

温正不容柳乘风有说话的机会,不过今日的话却是多,柳乘风在温正心里也有了改观,原先以为他是个书呆子,手无缚鸡之力,不懂人情世故。可是现在看来,却发现这个女婿太会来事了,简直就是个妖孽,先前和刘中夏闹还可以说他是不谙世事,得罪上官。可谁知他却是因祸得福,钦赐了个百户。温正本来还想着,做了百户也不差了,好生生地过日子,熬个十几二十年,自己打点一下让他做个千户,这辈子也不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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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柳乘风这百户的屁股还没坐热,就做了一件历任锦衣卫指挥使都不敢做的事。

“王八拳……”小公子伫立在那里仍然一动不动,目视着柳乘风高大的背影渐渐在视线中消失不见,忍不住喃喃念道:“好一个柳百户,好一个王八拳,好,我一定要打败你。”

温正深望着柳乘风,感觉柳乘风这家伙不只是个真呆子,还是个绝顶聪明的人,烟花胡同这一步棋,温正一开始以为是柳乘风疯了。可是现在回想,却觉得不对劲了。柳乘风这么一闹,东厂那边自然是气势汹汹,要找柳乘风算账。可是不要忘了,东厂一有动作,也让整个卫所生出了同仇敌忾之心,可以说现在卫所上下,除了那个认了厂公做干爹的陈让,几乎达到了空前的一致,便是指挥使大人,也不得不站出来,要与东厂周旋到底。

“姑爷,老爷请您过去商量事儿。”门房对柳乘风的态度已是越来越客气了,从前是爱理不理,到了后来勉强挤出笑容,现如今只能用一见了柳乘风就欢天喜地来形容。

到了时间,便离开了百户所,带着几个随行保护的校尉回了温府。

“人啊……”柳乘风心里感叹了一句,随即又想,自己为什么突然多愁善感了?果然是人做了官,连思维都升华了。他心里不由一乐,突然感觉从前那可怕的温正,其实也没有想象中的可怕,他朝那门房努努嘴道:“你带我去。”

“随他们去吧,只要没人来烟花胡同闹事,你们爱打就打。”身为始作俑者,柳乘风居然一点也不觉得惭愧,他们要打自然去打他们的,完全将自己变成了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这一次不是在书房,而是在温府的客厅里,温正疲倦地回到家,见过老太君后,便在这里专侯着柳乘风来。

他也懒得再和这小公子纠缠,吩咐几个人在这儿等着这小公子付了帐,便领着一队校尉走了。

其实这里头的干系一想就明白,不管指挥使还是同知、佥事们想不想与东厂为敌,在这个风口浪尖上,谁要是退缩一步,不但整个卫所上下被人轻视,这也意味着整个锦衣卫都将蒙羞。大家的权利都来自于这个亲军卫所,牟斌如此、温正也是如此,正因为有了这个人见人畏的庞然大物,大家才能吃香喝辣,才能呼风唤雨。

柳乘风见他要付账,神情也就轻松下来,一个小破孩子而已,何必与他计较?不过他心里也觉得好笑,自己这点儿王八拳,居然被这小家伙惊为天人,果然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柳乘风呵呵一笑,道:“这是王八拳。”心里想:专治各种不服的小王八。

过了一会儿,从外头打探的校尉回来,也是没有摸清头脑,只是知道东厂那边和北镇府司同时下了严令,不得再去烟花胡同斗殴,至于其他地方,却是无人管了,大家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到了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了。

“来,坐下说话。”温正的脸上不温不火,虽是为了柳乘风和陈让反目,可是他和柳乘风总是热络不起来,家长的气度让他放不下架子。

“真是奇了,这是要玩哪一出?”柳乘风感觉到事情偏离了他的预想。

“这件事很棘手,做得好了,自然有好处。可是一旦闹僵了,说不准就要危及到身家性命,东厂是大不如前了,却也不是好欺的,烟花胡同是他们的钱袋子,宫里公公们的孝敬至少有三成是从这里来的,更何况这一次被你这么一闹,颜面大失之下,什么事都是做得出的,你要小心一些。”

烟花胡同的安静,与京城各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开始柳乘风还以为东厂是要息事宁人,后来才知道虽然烟花胡同一片宁静,可是在这京城各处,番子与校尉之间的殴斗却是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