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松了一口气。
守礼说,“可是大伯到死心里都装着你妈,初恋的人,不会忘记。我记得大伯1975年心脏病发作突然去世,大伯母从武汉拍来电报,当时好多亲戚都在我家里吃饭。大家都呆了,你妈哭得昏了过去。这件事,使在座的客人觉得奇怪,一传十,十传百,谣言就成真了。二姐当时也在场。”
我没有见过守礼的大伯,可是在守礼家看过他的照片,和守礼的瘦小的父亲像是两个妈生的,大伯相貌堂堂,不像重庆人,倒像东北大汉。不知母亲为何当时看不上他?人年轻,哪知什么样的男人才合适自己。失去机会,就意味着永远失去了,母亲心里也装着他的,不然与大伯的母亲为何那般亲,与守礼的父母一家也亲,对守礼也视如己出,这门毫不沾血缘关系的亲戚竟然持续了几十年!也难怪二姐大姐会认为母亲和这个男人是情人关系。母亲其他的男人呢,姐姐们数出来的名字,要向哪些人打听才能知道究竟?翦伯伯已不在人世,他是不是母亲的情人?
我皱起眉头想,视线里,大姐出现了,她拉着二表哥走。
我好奇了,与守礼点了下头,就跟了过去。大姐和二表哥在粮食仓库墙边,叽叽咕咕,神情很神秘。如果我猜得不错,大姐在向他们借钱。大姐借钱是假,要钱是真。
“听说,我妈和你大伯关系很不一般,你知道吗?”
守礼一听,眼睛马上来神了。他拿起桌上一盒万宝路香烟,取了一支点上火。我们走到僻静处,他说曾听他的母亲说过,那是过去的事,算起来差不多有六十几年了,守礼的大伯很喜欢我的母亲。守礼的奶奶跟母亲在同一个纱厂做女工,母亲刚从乡下逃婚到重庆,人生地不熟,守礼的奶奶对母亲很好,也就是在那时,守礼的大伯认识了母亲,追求她。可是母亲对他没有感觉,只把他当成一个哥哥。没多久母亲遇上了袍哥头子,被他看上,并且与他结了婚。不到一年,袍哥头子找了新人,对母亲又打又骂,母亲心一横,抱着大姐偷偷从家里逃出来,但没有去找守礼的奶奶,因为担心袍哥头子会加害奶奶一家。大伯听说了,到处找母亲。“若是大伯那时找到你妈,可能他们就结婚了,那你们家的历史就得重写了。”
我追问:“那后来呢?”
守礼陷入回忆,然后说,“大伯找不到你妈,认为她死了,他就死心,与一个下江女人结婚了,也离开了重庆。后来知道你妈活着,总找机会回重庆,想见到她。”
“他们见了面?”
我上楼时遇见小米,对她说了这事。小米眼睛一亮,“妈,真的找他们了?”
我看她话里有话,就问是怎么一回事?
小米这才说,因为她的男朋友在监狱里被人欺负,忍无可忍之下才反抗,对方被打断脖颈,需要赔偿,写信来请她帮助,她需要钱。她就找母亲。母亲骂了她,说没有钱。大姐想了一下,说二叔掌管一些移民安置费,官小权大,如今正眼都不看人,乡下亲戚们找他帮忙,他都不认亲。
“当然。”
“那么我母亲和你大伯旧情复燃?”
守礼很奇怪地看着我。
我说:“我想弄清楚,我姐姐她们认为他们一直是情人,昨晚还说呢。”
“真是可惜她们那样讲。听我妈妈说,当年当着奶奶的面,大伯认干妈为妹妹,他叫干爸为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