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章

起身回到小桌旁，将熄灭的油灯重新点燃，抬手往冷掉的药水中重新加了些茶。

“话虽如此，但仍然不能告诉，因为……”细长的手指轻轻抹掉沾染杯口的水珠，晶莹剔透的水滴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愈发精致耀眼起来，缓缓地沿着白皙细腻的指尖滚动，滑落到地上，顿时消失不见。杨戬微微停顿了下，抿着嘴唇苦笑道：“自己都弄不清楚的事，怎么跟说？”

——瑶姬要他将天眼交给王母的目的，他只是隐隐约约猜到一点，虽然从天眼中藏匿的那封信里，他知道了玉帝想要做的事就是他上辈子苦心经营了八百年的事情，但这与瑶姬的目的之间究竟有什么联系，他仍是想不清楚。

他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端着茶盏的手下意识地顿了顿。

杨骏闻言顿时蹙眉，冷嗤道：“自己都弄不清楚？拿娘的东西去换解药这件事，自己也弄不清楚？不要糊弄。”

他轻轻咬了咬嘴唇，半晌，却还是没将瑶姬嘱托他的事说出来，只淡淡笑了笑：“若是信，就好好把这药喝了……”

语音未落，就听杨骏嗤地一声冷笑起来：“那要是不喝，就是不相信了？！小戬，除了这句话还会不会说别的？”

——每次遇到事情就只要自己一味地相信他，从不解释，也从来不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像护孩子似的护着他，将他紧紧地隔离事件之外……

杨戬呼吸一滞，细长流畅的眉眼低低地垂下，清冷的月光从窗棂间投射进来，笼罩着那张精致俊秀的面容，却模模糊糊地看不清他的神色，许久，他才端着茶盏向前凑了凑，低声道：“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以为瞒着就是对好？”杨骏却好像没听到他这句话，目光灼灼地注视着自家小弟，清亮乌黑的瞳仁深邃而清澈，仿佛打着漩涡一般，要将眼前的深深地吸进去。

杨戬不答，只端着茶杯又复走回床边，重新将冒着热气的茶水递给他。

“不解释清楚，就不喝。”杨骏别过脸不去接，抓着被子向床榻里侧挪了挪，“只想知道，拿母亲的天眼去换解药，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白皙的手指紧紧握着光滑细腻的杯盏，微微屈起的指尖苍白如纸，衬着白莹莹的杯盏，愈发显得惨白而诡异。

杨戬仍是不答，细长流畅的眉眼却微微蹙了蹙，许久，他才淡淡应了声：“有如何，没有又如何？只管将药喝了便是。”微微停顿，见杨骏脸上拒绝之色愈重，他忍不住沉下脸来：“别逼用强，被灌药的滋味可不怎么样。”

“用强？”杨骏闻言冷嗤，适才兄弟俩才刚刚缓和了一点的气氛顿时又僵硬起来，“好啊，有本事就灌，倒是……唔！”

“是，承认，不够成熟，不够理智，容易感情用事，甚至有时候会做出一些影响大局的事情，但这不应该成为隐瞒的理由。”

“要历练中才能不断成长。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比小却显然要成熟稳重很多，但也有想要保护的，也想变得强大变得成熟，希望自己有一天能够并肩站身边。”

“知道是用自己的方法保护，但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能够与阋黄鸪械！！

略显低缓的声音幽幽地回荡石洞中，经久不息。

杨戬垂眸不语，半晌，才抬起头来静静地看了看自家兄长，目光与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撞一处，又瞬间转了开去。他暗暗叹了口气，抬手拉开杨骏搭他肩上的手，淡淡道了句：“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