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回:后蜀遗孤
两人对视了片刻,翁同仁见铁十四毫不相让,这才面色如铁地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在此等着。”说罢将手一招,带着全部庄丁转身进庄,接着将门一关,竟然只留下铁十四孤零零地一个人站在门口的青石路面上。铁十四仍是方才的那个姿势,双手捧定信函,端端正正地站在那里,只是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于飞一见翁同仁带人回庄,连忙飘身下墙,藏在树丛之中,一声不发等着众人走过。他原想借着屎遁摆脱赵勇,又怕他见不到自己会到处寻找,当下改变了主意,走回原先那处树丛,又解开裤带,在那里等着赵勇。
果然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接着又是赵勇的叫喊:“于爷,于爷,您在哪儿呢?小的给您送手纸来了。”
于飞当即答应一声,接过赵勇丢来的手纸,又装出一副痛苦难受的声调叫道:“哎哟哎哟,小爷我这还疼得厉害,你们府上有没有治腹泻的草药,快去煎上一剂,我等下去喝。”
赵勇一听,却顿时为难起来:“这…若是小的不在这里,于爷您能认得去东厢房的路吗?”
铁十四全然不为所动,淡淡说道:“铁胆赛孟尝翁同仁翁老爷子在江湖上声名赫赫,又有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人人说起来都道翁老爷子是铁胆庄庄主。只不过在下的主子有令,这封信只能送到铁胆庄中真正主事之人手中,在下不敢抗命,只好对不住翁老爷子了。还请翁老爷子请铁胆庄真正的庄主出来接信。”
铁十四对着翁同仁神态甚是尊敬,可说话之中却暗暗夹枪带棒,听得翁同仁恼怒不已,将长须一推,哼了一声,冷冷喝道:“好放肆的奴才,你家主人究竟是谁?竟敢如此侮辱老夫,可还将铁胆赛孟尝五个字放在眼里么?”
黑衣人铁十四也不着恼,只淡淡应道:“在下主人的名讳恕小人不敢透漏,不过铁胆庄真正的庄主见了信函,自然知晓。在下这些话句句都是实情,也算不得侮辱翁老爷子。”
这一番话说得翁同仁心中怒极,反而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好,好。你方才说,你叫铁十四?铁十四啊铁十四,你孤身一人来到我铁胆庄,出言不逊,大放厥词,全然不把老夫放在眼里。你当你真的浑身是铁,我铁胆庄奈何不了你?”说到这里,手掌收入袖中,似乎便要出手。
铁十四在他对面站得稳如泰山,一动不动,语气也仍是波澜不惊:“铁胆庄财雄势大,高手如云,又怎会奈何不了在下区区一个信差。别说是铁胆赛孟尝,就是方才那位巨灵神官铁远山,还有正在厅中议事的诸位武林高手,任谁出手,在下都万万地挡不住。”
于飞没等他说完,便已然破口大骂起来:“蠢材,小爷疼得这么厉害,一时半会能完得了吗?你不会煎好药之后再来接我啊?”
赵勇原也不想待在这里等他,当下连连点头:“是是,那小的去找厨房煎好了药再来接于爷。”
于飞的语气已然带着不耐:“快去快去,你这么不停跟小爷说话,把小爷的心情都弄坏了。”说罢凝神听着赵勇渐渐走远,这才重新系上裤子,在树丛中藏好身形,等在东门旁边。
听到黑衣人说出自己客厅中众派议事的事情,翁同仁顿时脸色一变:“你究竟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此事?”
铁十四却不答翁同仁,仍是不紧不慢的腔调:“只不过,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况且在下不过是区区一届信差,以翁老爷子的地位身份,想必不会与一个小小的送信人为难。就算是一铁胆将在下毙于当场,传了出去也不会有什么光彩,反而阻了我家主人想与铁胆庄交好之路。”
翁同仁外号铁胆赛孟尝,铁胆双飞的暗器功夫向来是江湖一绝。他方才恼怒铁十四出言无礼,手中已暗中握住了成名的一对铁胆,本来确有将这黑衣人格毙之心,可听到这里,却只得改了主意,又将手掌从衣袖之中伸了出来,冷冷说道:“铁胆庄虽小,却也从不趋炎附势。你家主人若是当真有心,鄙人现下就在此地,你要找铁胆庄庄主送信,交给老夫便是。你若是还要找什么真庄主假庄主的,请去别处找吧,老夫也不追究你滋扰生事之罪,请回吧。”说罢身子一转,便要离开。
铁十四见翁同仁转身,突然发出一阵冷笑:“翁老爷子,铁胆赛孟尝的名头在江湖上甚是响亮,您老也是精明之人,当真要在下将话说透吗?此时又没有外人在场,在下请问翁老爷子此刻在铁胆庄中,做不做得了后蜀的主呢?”
一听到后蜀两个字,翁同仁不由得身子微微一震,徐徐转过身子,二目如电般紧紧盯在铁十四的脸上。铁十四毫不在意,脸上带着冷笑,迎上翁同仁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