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该分担
晏柠怔了怔,整个人往后退了一步,忙伸手抓了碧荷的手臂。
碧荷见她此状,欲开口安抚,又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摄政王行事,素来手段狠辣,从不心软。郡主平日里只见得他温柔体贴的那一面,恐怕一时间确难接受他对外的这些手段。
她此刻只觉,从前摄政王不让郡主外出,也是有道理的。安宁地待在王府里,可少了许多不必要的烦心事。
“休得在此胡言乱语。尔等灾民不听朝廷安排,私自闯入盛京城,若不集中安置,难道要任你们在城中游荡、滋生事端?”一道温润的男声从旁传来,晏柠抬头,见是崇礼一身青色锦衣缓步而来,“集中管制期间,食物、饮水一时有些不足,也是有的,别说得跟摄政王及朝廷刻意虐待灾民似的。”
“可……可食物和饮水确实不足,好些人已经快撑不住了。”那小个子见崇礼是个高大青年,一身儒雅贵气,言语间也是有理有据,方才的那股子气势弱了下去。
“营生?”那人流着泪嗤笑了声,一只手松了晏柠的裙摆,抹去了脸上的泪珠,神情倔强而凄然,“家中原也是本本分分的佃户,虽穷苦但一家人勤恳些,日子也算过得去。可如今,家乡遭了灾,朝廷未及时赈灾便罢了,竟也不好好安顿我等灾民,任我们四处流荡、无处安身。如今,我们三个村还活着的千百口人,进了盛京城,又被当作盲流般看管在城西破庙里。若不是我与……”
“住口!”影月赶了马车回来,喝断了那人,一脚踹在那人腹部,令他远离了晏柠。
影月只为驱离他,并未下重手,那人只吃痛了片刻便又半爬半跑着向晏柠而来。
影月见状,欲拔剑喝止。晏柠忙开口道:“影月姐姐,别。”
影月闻言,收了剑,跨步挡在了那人和晏柠之间,任他左挪右腾,全然无法过了她。
晏柠听了崇礼之言,心中震荡稍缓。她向崇礼福了福身子,低头沉思片刻,又转向掌柜道:“麻烦掌柜替我唤了其他三家铺子的掌柜来。”
晏柠交代完,便让影月将马车重新交给小厮牵去停了,又让小二将那两个灾民先安置在后厨旁的杂物间中等待,起步回了方才的雅间。
崇礼一路不远不近地跟着,到了雅间门口,晏柠止步回身,浅笑道:“七王爷该是约了友人吧?”
另一边个子高些的那个,见此情形,上前来拉了小个子。他应是年长几岁,略沉稳些,听晏柠心软,便远远隔着些距离道:“这位贵人,您应是好心肠的。我等均是南边西梧郡的灾民,今春家乡遭了水灾,一路流亡至此。本以为盛京城是天子脚下,必能有一条活路,哪知官老爷们派兵将我们堵在破庙里不闻不问好几日。我等青壮年尚可熬着,老人孩子确是真真熬不住了。”
那小个子又接着委屈道:“我们几波手脚伶俐些的,冒死跑出来,想着乞讨一些食物,让老人孩子续个命。便是回去被那些兵士打一顿,也甘愿……”
晏柠听着他们的泣诉,两手紧紧揪着衣袖,颤声问道:“哪位官老爷派的兵?”
盛京城是天子所在,除宫门内禁军由皇帝直统,城内城外布防的其余兵力均由崇弈亲自调遣。但她不信,崇弈会这般对待流亡百姓,视人命如草芥。
“我那日听那些官兵们私语,应是摄政王下的令。”那小个子见晏柠并无不耐,还颇为关怀,变本加厉带着哭腔大声嚷道,“仙女姐姐便救救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