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5
她的宝玉生而带玉,人人都说宝玉来历不凡,日后必有大造化,怎地这些谄媚之人只做不知?
大老爷样样不如自家老爷,大太太短命没福气比不得自己,他们的儿子怎么会比自己的珠儿宝玉强?
才多大的奶娃娃,这般夸耀也不怕折了福损了寿!
一股子愤懑不平堵在胸口,又觉得那帮子溜须拍马之人夸赞贾瑚时总有些鬼祟眼神在瞄着自己,王氏捏着帕子好悬没气得背过去。
王氏差点扯碎手里的帕子,元春在姑娘们这儿也是如坐针毡。
这也是人之常情。
当是时,女人一辈子无非就是父、夫、子女三样。两位太太孙子都抱了几个了,其父、其夫皆是高官厚禄,如今最在意的便是儿孙。大家都是聪明人,几乎是周大太太与周三太太一落座,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夸起了周家的几位少爷。
怎奈周家人丁算不得兴旺,少爷们不够赞的,便有那嘴巴乖巧的另起头赞周家的姑娘。
就算知情人不想特意扎荣国府老太太并二房太太的肺管子,可周家这一辈儿只得一个姑娘,真真是避无可避。而姑娘家一辈子的大事头一件就是嫁人,夸样貌、夸才德,都不如夸姑娘得了门好亲事。
说起好亲事,怎能少得了样样出彩的好姑爷?
年长的太太奶奶们城府深,便是瞧不上荣府二房挤兑长房,害了长嫂又容不得侄儿的德行,面上儿总不会做的太直白。年轻的姑娘们却藏不住这许多心事,从正厅里退下来后就三三两两的玩在一处,离着元春远远的,时不时还悄悄指指点点。
元春虽然不觉得自家有何不对:老爷太太与大老爷大太太一样的守孝,瑚儿琏儿也是周家自己一声不响请了旨意强行接走的,但人言可畏,这样被孤立议论,连表妹王熙凤都不知去向,一个小姑娘哪里经受得住。
偏偏她只能干坐着,连拂袖而去的胆子都没有。
——纵是荣国府内人人都有意回避二房的尴尬身份,元春也是读书识字明道理的,知道官职大小、爵位高低。这里聚着的姑娘们除了她与王家表妹,哪个父辈不是高官显爵嫡长一脉?
那边儿周大太太、周三太太含笑谦逊,这边儿元春还可随着众位姑娘一道儿躲羞,王氏却只能干坐在位子上听旁人将贾瑚夸上了天。
什么年少有为,十三岁就桂榜提名,他日必能蟾宫折桂,又有世袭的爵位傍身,周大姑娘必有大福。
什么形容俊秀,性子宽和,待人接物自有风骨,实为年轻一辈翘楚。
什么文武双全,琴棋书画、骑射游猎无一不精,佳婿难得。
她的珠儿与那个短命鬼一同中举,年纪比那短命鬼还小了数月,怎地这些谄媚之人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