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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精明能干的王熙凤却比一母同胞的兄长强了百倍。王子胜常与胞弟王子腾感叹,倘若凤丫头是个男儿,他又何愁自己后继无人?何愁王家后继无人?
王子腾亦是面色黯然,唯有默然不语。
——也不知是不是荣国府的风水不好,文字辈的姻亲里,周家竟算是子孙繁茂的,林家至今只有一女,王家兄弟两个只有王子胜膝下的王仁长大成人,王子腾连生数子却都夭折了。
只恨凤丫头不是个男儿。
王大太太一听王子胜话里一丁点儿责怪王熙凤的意思也没有,心中一喜,正打算旁敲侧击一番,却见王子胜面色渐沉,快要出口的话就那么噎了回去,只微垂着头为丈夫斟茶。
因着贾琏眼瞅着也能考个出身出来,王熙凤倒也不再觉得配贾琏委屈了自己,只是家里竟然逼迫着她迎合贾琏,这让王熙凤心中实在愤恨难平。
王熙凤自懂事起便是个要强的,以后就是成了亲,贾琏若是不能让她心服,她也要与贾琏争上一争,怎么能够在亲都没订的时候就硬生生矮了贾琏一头?
平儿从小同王熙凤一道长大,彼此间的情份之深就是王熙凤与王大太太的母女之情也比不得,可这件事儿,却不是她能够说嘴的。若是让王大太太知道了,直接打杀了都是轻的。
敛眉思量片刻,平儿轻声细语的劝王熙凤宽心,不外是夸赞贾家琏二爷年轻才俊,又说老爷太太“必是为姑娘打算筹谋”等语,听得王熙凤愈发心烦意乱,索性背过身去不再理会平儿。
王熙凤这里与平儿也闹上了别扭,王大太太回去后犹豫再三,还是与王大老爷说起了宝贝女儿王熙凤。
“你哪里懂得。”王子胜与王大太太鹣鲽情深,王大太太成婚这么多年又是头一回与他意见相左,看着四下里丫头婆子们都不在,不由轻轻拍了拍发妻的手,开口解释:“贾琏与妹夫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咱们家是要费心思下力气结这门亲的,就是成了,凤丫头拢不住贾琏的心,一样白搭。情势比人强啊。”
长叹一声,王子胜知道王大太太一定能明白他的未竟之意。
“老爷,咱们家往日也没有特特教导姑娘们诗词歌赋,大姑与贾二老爷也生了两子一女,夫妻和美的很,何苦非要磋磨凤丫头?瞅着她这两日愈发清减了。”
在王大太太眼中,贾政是不能袭爵的嫡次子,贾琏也是,两人没甚区别,出嫁的大姑奶奶能过得好,没道理王熙凤就一定要学那些劳什子才能与贾琏举案齐眉。
王大老爷王子胜这几日终于收到了上峰答复,不日就要上任,正在房中闭目养神顺便思索还有何处不妥帖,不妨一向温顺的发妻有此一问,稍一怔愣,倒也没发脾气,直言问道:“可是凤丫头找你诉委屈了?”
神色间完全没有一家之长权威被冒犯的恼怒,反而带着一点点娇宠无奈。
依照常理,王子胜膝下一儿三女,应当是对独子王仁疼爱有加才对。可王仁自幼顽劣不堪,王子胜打也打过、骂也骂过,王仁就是死不悔改,渐渐的,王子胜也就灰心丧气,只要王仁不在外惹出祸来,就任他在后院与丫头媳妇们厮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