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云台
寂静无声,只余山风呼啸,我诧异抬头,正撞入一对深邃的眼眸中,我吃吃干笑,斜睨道:“怎么,不认识了?”
黄蜂微愣,垂眸不语,举杯掩去潋滟眸光。
无相大师停了念珠,抚须笑道:“万法皆空,物我无二,涅磐生死,等是空花之境,黄公子练达显彰,清奇别韵,这位施主**闻道,亦是不遑多让,后生可畏,可喜可贺。”
黄蜂淡然一笑,振衣而起,朝无相大师深施一礼道:“不敢打扰大师清修,就此告辞,多谢大师惠赐莲子。”
我连忙起立跟着行礼,无相大师呵呵一笑,“施主请自便。”
黄蜂哑然,无以为对,无相大师一笑而过,继而切磋起佛教“三法印”来。
两人棋逢对手,热火朝天,可怜一旁我听得是云里雾里,一头雾水,眼皮越来越重,哈欠连天,水雾沾衣,眼前光影斑驳,周公热情地朝我招手,两只蝴蝶翩然贴身热舞。
翠屏山云台之上,雾岚缥缈,三个身影出没于云海间,若隐若现,远望依稀如画,朦胧含烟。
“若水,若水。”忽然发现周围没了动静,茫然四顾,无相大师含笑饮茶,黄蜂薄唇翕动,貌似正在唤我。
“黄四公子有何见教?”
和黄蜂并肩步下云台,回首处只见玉色身影岿然不动,恍若置身云端,安然入定,只是山风久久未能吹散眉宇间那一抹淡淡的忧色。
黄蜂负手前行,步履轻快,想来心情甚好,见我侧头看他,桃花眼中流光溢彩,“大师心境豁达,海纳百川,今日算是见识了,让人心悦诚服,倾心相折。”
唉,可怜孩子,人家把你耍了还沾沾自喜,那老秃驴貌似敦厚,实则犀利,绵里藏针的典型,嘴上才不肯吃亏呢。
“登高赋诗乃人间极乐,何况云台仙境,大师请你我二人各赋诗一首,我诗已成,该若水了。”黄蜂从旁出言解惑。
“啊,做诗?”我脱口而出,不好意思,我昏昏欲睡,刚刚左耳朵进,右耳朵冒,您说的一个字没听进去,“呃……黄四公子大作精妙,珠玑过耳,意犹未尽,可否二度见赐?”说完饶是脸皮厚也为自己不齿,连忙送上一通谄笑。
黄蜂斜我一眼,一副“我可服了你”的古怪表情,随即敛容吟道:“碎却菩提明镜台,春guang秋色两无猜,年来不用观花眼,一任繁华眼里栽。不汝还兮更是谁,儿时门巷总依稀,寻巢犹是重来燕,故傍空梁自在飞。”嗓音清越辽远,随着湿漉漉的雾气缭绕,入耳生凉,心上回暖。
嗓音真好听啊,好苗子,好苗子,不去报考中国传媒大学的播音与主持艺术专业太可惜了,形象还如此出众,在校期间铁定是校草,还差一年毕业,中央电视台台长天天堵在他宿舍门口求他和央视签约,薪酬随便开,福利随便提,台里美女已婚未婚随便挑,台长夫人也包括,他要是领衔新闻联播,罗京、王宁、张宏明一律下岗,如果倾心央视春晚,朱军、李咏、张泽群通通回家,呃……该我了。
举目望向远方,极目处京畿繁华依旧,想来何曾到达眼底,心中激荡汹涌,一眼扫到麒麟眼菩提念珠,缓缓吟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