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度觉醒 第34节
“哈哈哈哈哈!”年轻人大笑,用手套把膝盖上的灰一拍,对他:“走咯!吃饭去了!你还不晓得饭堂在哪会儿(哪里)嘛?一路去噻!”
陈禾笑笑,也拍去了两边袖子上的灰,答:
“要得。”
……
当然一起进到工地板房的食堂,两个人后续却并没有一起吃饭——因由和陈禾上午经历的一样,一个工作场合里的老人都是有自己的圈子的;像陈禾这样的新人,本身也不是人家一个组的,硬融进去也不合适,自然只能自己待自己的了。
“……”陈禾和大友依言检查自己身上的安全绳,再套上老姚工具包里带的包括靴子、扎口绳这些东西,确认无误后,转身看工地边上的泵车——天泵车管道还差一两节,接管工和几个施工员还在攒劲,马上就要接到这边了;陈禾眼瞥到那几个振捣工也站了起来,所带的异能物陆陆续续地从自己身上移开了视线,大约也是在为工作集中做准备了。
天泵车接好,就到了“打灰”的正式环节了:老一辈做建筑的,机器用得着少,人工用得多,浇混凝土的时候,往往是如陈禾他们之前在室内一样,对混凝土进行现场制作,再浇到楼板上,负责浇筑的人身上都是成分主要为水泥的灰,因此一般也把“浇筑混凝土”称作“打灰”;到了现代,像这种室外的混凝土浇筑,都将制作混凝土的前置步骤交给了专业的商品搅拌站和泵车,所以现在很多人说的“打灰”,其实都不包含太多“灰”的成分了,就是单纯地指浇筑这个步骤,和指代工地工作的一个名词,实际身上并没有那么多灰。
但是,这些“没那么多灰”的人中,并不包括像陈禾、大友、老姚他们这样的扶管工,和后来的几个本地振捣工,和最后来的磨平工这些,真正要站到钢架上去做浇筑的人——
输送管道吊到指定地点后,陈禾、大友和老姚就各自分散开来了。由于要赶工期,工地这边一下子接了三四根输送管分散在钢架的几个地方。陈禾新来的,就抬的接到他们原地的管子,大友和老姚都是去了其他两个角落抱的另外两根管子。一根管子前面大几十斤,机器运转起来后,管道本身能到的地方还好,不能到的地方,陈禾就得抗着满是尘灰的管子向前走,于他而言有些挤脚的靴子踩在钢架上或者稀湿的混凝土里,每脚下去,靴子和腿上的裤子都更重了点,全被水泥糊沾上了;他们后面跟着的振捣工也是,最开始还行,后面基本全要踩在混凝土里,对混凝土进行振荡,去气泡……原本干净的衣服,不一会儿就和他一样脏了。
而在边上红帽施工员的监看下,他们也不能说话、也没多余的力气说话……沉重的工作很快就偷走了大家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没人记得中途的休息。陈禾只记得自己就是听着“隆隆隆”的声音,一下午便很快就过去了。
比上午好的是,陈禾在工地里进的这个组人不多,而且算是正式工,有潜在的规矩,就是在这儿的第一顿饭,都得由带头的请。
先前工地人太多,天又黑,陈禾和老姚他们在换下了工服和安全帽后,互相都没找到对方;但进了食堂后,双方很快就在排队队伍里相遇了,便被老姚拉出了一群大部分异能物尤对他虎视眈眈的本地人队列;两方客套一番,老姚刷了自己的卡,领着陈禾跟大友打了饭,随便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坐下后,当着他们的面小心地收起了自己的饭卡,口头上让他们不够随时跟自己说,好去添。
坐在他对面的陈禾和大友,看着餐盘里冒尖得快顶到自己鼻子的米饭和均量的菜:“……”
陈禾还好,大友是直接忍不住了,狠狠刨了一口饭,嘲他:“姚胖子,你真的抠门得很——你这么抠,一年能抠几个门板出来嘛?”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再去多看一眼那些本地人的异能物反应,也根本听不到隐形耳返里的声音。
——直到几个小时后,天黑下来,不知道是谁的一声,“下班吃饭了!”才将已在高楼上的一众工人惊醒;陈禾有点眼前发昏地半抬起头,才看到自己对面是之前那群本地人里的一个年轻人,对方正摘下手套,在擦汗。
四只眼睛一对,高的琥珀和矮的浅棕相视,两人都愣了一下,随即,都笑了。
“诶,兄弟,”工地大灯下,对方仰着头,操着不标准的普通话笑问他:“你是拉(三声)的哟?这么高?”
“我本省的啊。”陈禾用方言回他,低着头挺讨打:“爹妈高,我也高。就还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