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颗子弹
宁奕写东西没有具体的大纲,只有一个隐约的轮廓,他看重的是故事的内涵,所以一般是确定了主题,理清了线路就动笔。写完还要润色修改几遍,才能搁笔。
当然,有了电脑,一切“写”变成了“敲”。
这是头一次,宁奕睡得比陶远明还要迟。其实按正常情况,宁奕睡得不算很晚,因为这次是陶远明早睡了。过了十点半,他关了台灯,摇摇晃晃像个缺失体力的巨人,一下子倒在床上,被子胡乱扯过来盖在身上,没一会儿就沉入了睡梦。
宁奕在熄灯前一分钟关了电脑,揉揉疲惫不堪的双眼,简单洗漱一下也睡了,他睡得熟,不知道今晚半夜陶远明有没有又出游。
幸好第二天是三四节课,宁奕闷头睡到八点,猛然惊醒,想起还好是九点五十的课,于是他宽了些心,狠狠地伸了个懒腰。
宁奕心下一震,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贼喊捉贼这种戏码果然在何时都不过时,当然他也猜到陶远明不会把真相说出来,因为他还要考这个学校的研究生。惹祸上身不是什么好事,若是想指责他懦弱无胆,他可能也只是一笑,没有够硬的后台,请不要冒充救世英雄了。
“远明,可以把电脑借我用一下吗,我想打点字。”宁奕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上个话题,想起了他今日的正经事。
陶远明似乎还在发呆,后知后觉地把脸仰起来,他的双颊愈发消瘦,“电脑?你要用啊,我帮你打开……我设了密码的。”
宁奕当然知道他设了密码,因为他早就开过一回了。陶远明起身去开电脑,XP系统的蓝光唰地闪过,虽说今年四月初它应该寿终正寝,但在中国,它可还没这么短命。
陶远明也不避讳宁奕,径直在键盘上敲下四位密码:0617.
陶远明自然是不在了,宁奕出门前摸了摸口袋里的钥匙,还好,在。自从陆星出事,他就再也不敢忘记带钥匙了。
宁奕为了追上休学时落下的课程,还跨年级选课了,此时与他共同上课的,都是大四学生。当然这些大四生也属无奈,他们明明应该在此刻准备毕业论文,但是怎料学分没有修满,只好来重修或补修。
稀稀落落坐了几十个人,中文系的老教授在台上讲得慷慨激昂,有时不免口水四溅。宁奕听得认真,偶尔看见几点唾沫星子降落在自己跟前,便暗自庆幸位子选得好啊。
宁奕无意扫了一眼,立马就记住了这个不算很难的密码,但为什么是这四个数字?陶远明的生日?貌似以前他说过他是冬天出生的。手机号后四位?没人会用这么白痴的密码吧?
宁奕直觉得这个密码有些熟悉,但是他也说不上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几根线藕断丝连,暧昧不清。
陶远明果真是严谨刻板的理科男,桌面就是那块经典草皮,左侧的图标也是寥寥无几,可见他并不玩任何游戏。
“不介意我存点文章在你电脑上吧。”宁奕坐在电脑前,问。
陶远明又坐到了书桌前看书,他恍惚地回过脸,“不,不介意,你随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