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沉默 第24节
走片刻,他将耳机塞进耳朵。雨不大,屏幕上缀着密密细小的水珠。魏北用袖口擦了擦,擦出几道不怎么干净的痕迹,看清歌名,又换下一首。
雨水顺着脖子钻进衣内,不至湿透,但已濡润。他抬头看了眼郊区绵延低矮的山峰,云啊雾啊离得很远,水帘挂在这无边天地间,显得人格外渺小。
他吊几声嗓子,开始豪放且无畏地卖弄起学艺不精的京剧腔。反正是独自一人。
谁也不曾听他如何唱。
“好一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
不要说。
但霍贾好似就要他将自己看得明明白白,就要他去面对心底最赤裸的情绪。
霍贾咧嘴一笑。
“北哥,我怎么觉得,其实你是喜欢他的。”
“轰隆——”
霍贾那话如当头棒喝,魏北装作没听懂。其实也真不敢听懂,最怕的不是交易不成情谊不在。最怕的是沦为鞋底烂泥,仍肖想有资格去守护那人身上的光辉。不顾自己通体污秽。
魏北讲不清,有很多事讲不清。为什么会心软,为什么会迷失。如果所有一切都能答出个为什么,这世上后悔的事,就本不该这么多。
“我不后悔,我没什么好后悔的。老汪。”
沈南逸坐在客厅抽烟,茶几上摆着退回来的稿纸。厚厚几沓,分量惊人。他漫不经心地抖抖烟灰,手指夹烟,翻了几页。
“没过审是意料之中,你这嚎得有如哭丧,不体面。”
久违放晴的天空突然一阵闷响。春雷现世,今日就是惊蛰了。
风忽地起来,猎猎吹过魏北的头发,楼下夹道的玉兰树被吹得凌乱至极。那白花花的,大瓣大瓣的花片乘风而起,好似下了一场仲春大雪。
而惊雷之后,是漫长无声。
没多久。雨降临。
魏北淋着雨回家。出租车不能上半山,他过了别墅区大门,顺着坡道往家走。雨水很凉,倒春寒激得他不住发抖。可魏北犹似无法感知寒冷,他双手揣兜里,脖子上挂着耳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