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沉默 第64节
他如今已学会怎么回避那些不愿回答的问题,自己是否变了。他知道,肯定是有变化。
两年前的魏北或许会对这种诱惑嗤之以鼻,冷笑讽刺。而现在就算依然不接受,也不会再当众下人面子。
魏北还是魏北。谁也不能说他抛弃了什么。仿佛锐利的刀刃配了鞘,裹住锋芒。
谢飞与说:“北哥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回绝这些邀请。咱们安心拍戏,偶尔接广告。”
“尝试一下也没什么,”魏北不在意道,“总得尝试后才知道自己适不适合,喜不喜欢。”
他比较在意的倒不是上综艺如何,《诗与书》的第二刊已如期发行。魏北让谢飞与大老远地找书店买一本带来,他匆忙翻到论战文板块,果然是沈南逸的“十问”。
为了过审,沈南逸最终没有明确地使用“审核”二字。仅仅是以“十问”为题,抛出了一些问题。这些语句虽已相当收敛,若真要被人拿去在逐字杠,依然大有文章可做。
比如“什么是自由,什么是平等。放弃自由而得到的平等,最后是否会同时失去自由与平等。”;比如“创作不应受限,在艺术中宣扬某种立场/观点正确,是否不合理”;比如“欣赏、消费某类作品,是个人之自由。那么采取笼统切割的方式,是否太武断且不高明”;比如“主流作品与非主流作品的界限在哪里,是否应当模糊这种界定,如何去做。”;再比如“严肃文学并不缺乏情色元素,且大量存在。情色小说却不被普遍大众承认,甚至不归入文学。其中矛盾又在何处。”
沈南逸提供了这样宽松的讨论平台,再给出数个提问,简直是场抒发己见的狂欢。魏北点开《诗与书》杂志的官方微博,不少人在最新微博下针对“十问”提出自己的见解。
随时间推移,发散地愈来愈广。甚至有人已脱离问题本质,开始质疑某些社会问题。不久,一篇名为《知名作家混淆视听,搅乱浑水究竟意欲何为》的文章爆了出来。
“保守派”与“激进派”分两端,各种言辞或理智或激烈的微博充斥“十问”广场。热度不断攀升,魏北看得后背发凉。好些犀利的文字刺得他毛骨悚然。
在节目拍摄期间,魏北多次想主动联系沈南逸,却始终不敢。他自我安慰,认为这不过是一次较为热烈的问题讨论罢了,不至于上升到其他层面。
后来实在憋不住,魏北给沈南逸发了微信:最近还好吧。
沈南逸只平淡回复:好好排节目,不必担心。
自两人从京城回来,冥冥之中很多事就变了。魏北承认自己耽于性事,也沉溺爱海。时至今日他才想明白,为什么当初沈南逸会写:爱是没有理由的。
这个人身上始终带着你中意的特质,哪怕时隔多年再见面,你依然会为他着迷。更何况,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从未分离。
那晚魏北引军入城,放纵沈南逸占有他。躁动血液的流淌是不会说谎,滚烫且清晰的热度也不会。他于黑暗中闭上眼,听着男人粗重喘息,从此举手投降。
又好比那日在医院,身后是书桌,身前是沈南逸。魏北退无可退,或许也不想再退。便轻轻地,主动地往前蹭了下嘴唇。那是邀吻,也是妥协。
向沈南逸妥协。向爱意妥协。即使他明白,或许沈南逸更早就破了金身,在魏北这里丢盔弃甲,甘愿受俘。
第二期杂志带来的热度,没多久便消散。魏北提心吊胆地过了段时间,来势汹汹的洪水终于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