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掌门有事找您，师叔。”元朗师侄不愧是掌门弟子，彬彬有礼地回答了小师叔的问题，不以年龄问英雄，克己复礼这方面可以打满分。冯成呵呵一笑看了师侄一眼，乐呵呵地跟上他去了掌门那里。
入得堂上，掌门赵金兴早就等着了。这赵师兄倒是和冯成记忆里那人没什么差别，中年人面庞，鼻准而隆颜，身上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所谓居颐养气，赵金兴贵为青湖岛掌门，执掌扬州亿万生民的祸福生死数十年，自有一股王霸之气，皇者气度也不过如此了。这时一见冯成到了马上走上前，挥退了元朗，亲自带着冯成赶往山门后山。
“赵师兄，走的这么急做什么，有什么大事吗？”见掌门师兄行色匆匆的样子，冯成心里有点打鼓，不禁问道。
赵金兴万年不变的铁板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神秘的笑意，把冯成吓得不轻，从没见过他笑啊，“待会好好表现，有大好事等你。”“好事？”看着这没有人烟的后山冯成真的想不出后山有什么好事等着他。
不久两人来到了一处茅屋，赵金兴躬身下拜，口呼“太师叔”，冯成一听里面住着这麽大辈分一老古董，当即学着掌门的样子跪下了。毕竟这是个和中国古代差不多的世界，多给长辈叩个头不吃亏。
打完一套形意拳冯成只觉得精神奕奕，丝毫不觉得累。内家拳修炼顺势而为，拳法入门之后，心随意动，协理内外，上下相合，最是益于补益精气，养足精神的。冯成能够感觉到丝丝进步，毕竟这具身体十岁才开始修炼内家拳，起步相对有些晚，现在有冯成前世数十年的经验相助，正是勇猛精进的时候。
冯成在青湖岛地位很高，宗门内宇文氏、赵、古、铁等四大家族传承千年，同为青湖岛核心。铁家上代家主就是冯成的义父铁五。依照千百年来的规矩孩童年满六岁就要学习功法，正式修炼。宗门内的家族子弟自然是无偿获得功法，而那些平民的孩子则是要缴纳五百两学费才能学得一点粗浅法门，之后一生还要和宗门绑在一起，为宗门工作一辈子。可以说是自己把自己卖了还要倒贴钱。但是这挡不住平民向往宗门的心，再粗浅的功法也要比小门小户强。每年六月招收弟子的时候，扬州各地孩童蜂拥而至，数以十万计。青湖岛扬州霸主之地位可见一斑。只是真正能进入内门的并不多，往往是百里挑一甚至是千里挑一。大部分只能收入外门，长大后视其武功，或外放，或编进军队。似冯成这般家族重点子弟平素不缺功法。虽说宗门功法藏于藏书楼，等闲难得一观。但是冯成的父亲乃是天榜第二高手，金丹极境“天眼剑圣”，家中收藏的功法何其浩繁。
冯成以前一直是以青湖岛地级秘典《炎阳刀典》练气，专注于此，倒是有所小成。可是现在冯成觉醒前世，佛家讲叫明悟‘宿慧’，自然不会在这一条路上吊死。他要走出自己的路，成为至强者。所以这些秘典可以借鉴但是不能够陷进去，不然他只会在别人的武道上越走越远却永远不会达到创始人的高度。这大概就是“今不如古”的原因。像金系武侠，随着时间的推移武学的巅峰却在不断萎靡。春秋时越女剑可以匹敌三千越甲而自身毫发无伤，两宋时候武功在战阵之中就不顶用了，明清武功更是退化到技巧为王的地步，江湖大侠纷纷栽倒在韦小宝这个不会武功的混混手段上。总而观之还是缺了自己的道。开派祖师武功盖世，后人们就沉浸在前辈武功中，不求己道，练到高深处也不可能还原祖师的武学威力，毕竟祖师武功最契合的还是祖师。
九州武学秘典由低而高分为不入流、人级、地级、天级。天地人三级的区别无非是跨入先天的几率罢了，本质上没什么区别。也许是前世内家拳潜意识影响的缘故，尽管义父擅长剑道，青湖岛秘典亦是以剑道为主，冯成却选择了刀法《炎阳刀典》，据传乃是二代祖师炎阳刀所著。练到高深处能够以炎阳之气对敌，暴烈而霸道。只是这门功法修炼不易容易伤身，因而冯成服用了大量的天才地宝弥补身体损耗，药力多有存身。这也是冯成第一次修炼内家拳就能够力量翻三番的重要原因。
冯成浏览诸多秘籍发现九州自禹皇治世以来，时间流传的功法都是一脉相承，源头是一样的，道家也好，摩尼教也罢都是练气。他们不讲究打通全身经脉，因为练气只是根据功法不同用到几条不同经脉罢了。九州武者引气入体炼化为内劲之后会把内力收入丹田，而内家拳是遍布全身经脉，以之滋养身体。后天巅峰武者丹田圆满内劲充足就会形成内力漩涡，这些漩涡或横向或纵向游走丹田，以为炼神之用。修炼者“神”壮大后要冲出泥丸宫，神与气和，进阶先天。先天境界是至关重要的一道坎，所谓“先天之下尽皆蝼蚁”，一入先天便是寿二百载。九州广阔生灵无数，扬州在九州中处于中等就有三亿人口。九州人人习武但是练出内力才是真正的后天武者。青湖岛掌控扬州一十三郡中的南部九郡武者军队也才不过百万，二流武者组成的银蛟军三万，一流武者组成的金鳞卫三千人。青湖岛的权力核心先天强者不过十四位。大到扬州先天强者也不会超过三十位，千万人中无一个。每一位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定海神针一样坐镇一方，生杀予夺，祸福由心。赤裸裸的强权社会。
茅屋的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了一位面容清瘦，须发斑白的老人。不过此老行走间步履轻健，声音洪亮，在看他时眉目开合间睛光闪烁，倒是并无老态。“都起来吧，”老人家招呼着，“这就是你师父的孩子了。”“是的，太师叔。”赵金兴恭敬回话，转身给冯成介绍：“师弟，这是我们青湖岛老祖宗古千愁太师叔，快来拜见。”冯成赶紧上前施礼，心想这老家伙只怕就是青湖岛的那位虚境强者了。
老人笑呵呵地拉起冯成，在他抬头一瞬间，眼中精光一闪。冯成一愣打了个寒战，正在疑惑为什么刚才自己反应那么奇怪，不想这时候太师叔哈哈大笑，高兴地对冯成说：“孩子拜师吧。”“啊！”冯成呆住了，这太师叔节奏跳得也太快了。见冯成这个样子太师叔也不生气，微笑着问：“怎么，成儿可曾拜师？”“那倒没有。”“那我做不得你师父吗？”“不是不是，您老做得。”冯成连连摇头，开玩笑，眼前这老家伙可是虚境武者，先天之上的存在，教他一个后天未满的小家伙怎么会不行！只是，冯成心里是千肯万肯就想磕头了，但老家伙辈分太高了，这一拜师义爹铁五要叫他这儿子师叔祖了。这太尴尬了。冯成“羞涩“地说：“我若拜您为师，义父岂不是成了我的晚辈，不合适啊。”“哈，我辈武者岂能囿于凡俗枷锁，你拜我为师与你义父无关，咱们各论各的。”太师叔抚须微笑，为自己这灵活的头脑自得不已。冯成看了看师兄，见他欣喜地点点头，当即不再迟疑，纳头便拜，“哐哐哐”三个响头，再叫一声师父，这就拜师了。
古千愁老人高兴地拉起冯成：“好好好！金兴先回去吧，成儿留在这里陪陪我就好。”“是，太师叔，晚辈告退。”赵金兴施礼告退，一边吩咐冯成好好表现，认真修炼云云，离去了。
想到这里，冯成呵呵冷笑，他对这帮先天武者大部分是看不上眼的。在他看来这帮人或限于眼界，或囧与利益，每日不得不和世俗打交道，锦衣玉食醉生梦死，白白的消磨掉武道意志，两百年大限已到难逃一死。他从来不认为先天有什么可骄傲的。你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窗上看你。武无止境，岂不知在更高层次的武者眼中所谓先天强者不过是大一号的蚂蚁。
武道之路戒骄戒躁，想要登上高峰就得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九鼎》这本书中冯成只佩服两个人，一个是他的现世养父“天眼剑圣”铁五，一个是原著中青湖岛灭门后末代宗主古雍。天眼剑圣这次外出寻求突破是逼不得已，青湖岛当代虚境祖师“元元上人”宇文御武大限已至，奈何门下竟无一人突破虚境，接下庇护宗门的责任。冯成养父铁五身为青湖岛唯一的先天金丹高手肩负门派传承的重担。千年前的扬州霸主“剑宗”就是因为失去了虚境武力震慑而被乘势而起的青湖岛虚境祖师灭掉。冯成记得书中有过描述，为了突破虚境，排名天榜第二年级尚不到百岁的铁五亲手刺瞎了自己的双眸。在剑刃山上枯坐数年后，铁五终于踏入了虚境。算算时间，这个时候只怕义父已经戮目明志了。而那位古雍在青湖岛灭亡后便自毁面目，潜伏暗中颠覆仇敌归元宗。可惜滕青山是主角，古雍最终含恨而亡。
冯成莫名的涌现出一股悲意。“两军交战各为其主，无所谓谁对谁错。这一世我既然生活在青湖岛，那么我就要为了宗门战斗啊。毕竟我是个帮亲不帮理的人呐！”
“冯师叔，冯师叔。”门外呼声响起。冯成收拾了一下，开门后发现是掌门师兄赵金兴的弟子，小伙子人高马大，二十多岁，看上去就俊朗帅气。不过，冯成扫了扫对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个子，暗自腹诽：“你这样一个大青年叫我一个冲龄孩童叔叔真的习惯吗？”
“什么事啊，元朗师侄。”冯成微微咳嗽一声，小小人强自端起长辈的架子问道。不过这辈分高装起逼来就是方便啊，无形中提高了一个档次，好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