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宫变

“中常侍呢？”他说：“让他来见朕，朕要亲手杀了他，为我母亲报仇。”

他不能忍受那样的屈辱。

那太监低着头，越发将袖子藏住。宗爱在宫中久了，修炼的火眼金睛，他认真起来，问道：“你手上拿的什么？”

他可以穿上龙袍，但是不能被人脱去，像个可笑，可怜，可悲的失败者。

他认出那人是拓拔余身边的人，随口问了两句。刚走过几步，突然想起那人动作有点奇怪，袖中仿佛有东西。他心生好奇，叫住：“你回来。”

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好的，他提起宝剑，和敌人对阵，像一个帝王，像一个英勇的将军。意志坚定，无所畏惧。

拓拔余推开他，冷冷道：“不会有人来救驾了！他们都盼着朕死！”

“谁犯了罪了？皇上大半夜写赦书？”他打开纸卷读了起来：“左军将军、典军校尉、加官散骑常侍汪华。”竟然是自己熟悉的名字。宗爱诧异了，汪华怎么了？他怎么不知道这人犯罪了？

他固执地往殿外行去，王冲拖在地上，抱着他腿哭道：“皇上啊！不能出去啊！老奴求你了，你要是出个三长两短，老奴这条老命也保不住了！”

他惊讶了：“这是要赦谁？”

拓拔余道：“朕都不怕死。你这把年纪了，还怕死吗？”

宗爱行了一会，忽然见一个太监行色匆匆，穿过御道，正往行宫来。

拓拔余拔了宝剑出，双手握住，做出搏斗的姿势。他目视着众人，目光幽沉而坚定，像一头虎视眈眈的兽：“你们上来，朕今天要自己动手清君侧！”

这宫里要出人头地，运气，能耐，缺一不可。不管是宫女，太监，还是妃嫔，都离不得这两样。他觉得运气更重要一点。这世上能耐大的人多了去了，运气好的像他这样的可没有几个。

他穿着龙袍。那玄色的龙袍，张牙舞爪的金龙图案，仿佛是某种可怕的符咒，具有着黑暗，嗜血，隐秘，又无边的力量，让人不敢靠近。年轻的皇帝刚强无畏，好像真的要化成真龙了。

他回想自己年轻的时候，那相貌还是很英俊的，很招姑娘喜欢。他进宫那时，拓拔韬也是看他人模样长的俊朗，又出身高，识得字，能帮皇帝写字，参决大事，才留他在身边使唤的。他有心眼，又得皇帝宠信，权力越来越大。

“赦书？”

王冲哭道：“皇上啊！”

宗爱看他一身雪，好像走了远路，自己上前去，从他袖子里，夺了那东西出来，却见是一封赦书。

拓拔余面色凝肃，提着宝剑从殿中出来。他已经看到眼前的杀戮，离奇地，不晓得为何，竟然没有慌乱，也没有心跳。好像等待已久的大劫，终于来临似的。他知道自己这个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早晚有一天会失去的，他想过，或许哪天会被人脱下龙袍，解下皇冠，当着全天下，宣告他是一个篡夺者。

太监瑟缩着，不敢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