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散场

张排看着眼前这群小子，年轻、莽撞，却也生机勃勃，就像是刚发芽的小嫩苗，总有一天会长成大树，他叹了口气，然后咧开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说：“晚饭连长请客，都给我敞开肚皮吃！”

“是！”

这是部队的传统，下连队之前大吃大喝一顿。十个人一桌，上的菜总算不是大锅煮了，难得沾了点油水，一群新兵就跟几个月没吃饭的饿狼一样，上来一盘扫荡一盘。

林城嚼着红烧肉，对张永义说：“让炊事班再多加几个菜....再拿一箱酒，嗯，一人一杯啊！”

菜很快就上了，酒也一杯杯地满上了，林城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别的我就不说了，新兵连这三个月，往后不管去哪了，永远都是好兄弟。”说完也不含糊，一口干了。

人一旦有了信念，就会突生出无畏的勇气，姚飞就像扎在肥沃黑土地里的一颗种子，他拼命地汲取养分，破土而出。新兵三个月，他从吊车尾爬到了前几位，这个成绩不管放在哪，所有连队都是抢着要的。

张排眼瞧着姚飞成绩一天比一天好，实在忍不住又找到林城，鼓动着他要先下手为强。

林城这次也没敷衍，端着个茶杯笑得高深莫测：“人....我早定下来了。”

新兵连最后一天，在结束了下午的训练之后，张排没急着解散，他站在最前头，看着底下一溜黑乎乎的小子，心里头有点惆怅，又要送走一批了，深呼了口气，说：“今天是新兵训练的最后一天！”

话一出口，一群小兵就差振臂高呼了，各个兴奋得不行。

“兄弟”这两个字就像跟针瞬间就扎进了这群新兵的心里头，酸酸涩.涩又有点疼，明天过后他们就得分离了，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

高睿眼圈刷地一下就红了，捏着酒杯也不喝，然后小心翼翼地碰了一下姚飞的，抿一口，碰一下钱途的，抿一口，碰一下颜炎的，抿一口。

张排看着觉得好笑，难不成这群新兵蛋子以为下了连队日子就会好过了？他嘴角往上一弯，问：“高兴？”

几十个兵扯着嗓子就喊：“高兴！”

张排心底那一点点悲伤立马就被冲没了，呵，敢情就他一个在这难过呢，一群没心没肺的东西！张排冷哼一声，说：“等你们下了连队就知道，新兵连的日子是最舒服的。”

这句话在新兵耳边转了一圈就消散了，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没有实感，现在就算扯着他们说之后的日子是龙潭虎穴也没人觉得可怕，新兵连的三个月颠覆了他们以往的生活，就像把全身的骨头都拆了重新装了一遍，他们学会了服从学会了纪律学会了流汗学会了坚强，还有什么会比这更难的呢？

不得不感慨一句，无知者无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