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顾家
顾猴儿也不废话,只道红晚给我留了话便回长沙城了,她虽然此次未能完成当家的布下的任务,但认识了我们几个也算是意外收获,希望有缘还能再见。
我嘴上噢了一声,可听着心里有些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又怕被顾猴儿瞧出什么端倪,便就着碗埋头吃粥,不再说话。
如我所想,顾猴儿真的是先打量了我几眼,确定我没什么不对劲才去给桩子换了绷带,又将东西收拾好,我们便打道回了洛阳。
因为大家伙多多少少都受了点儿伤,所以就没再骑马,而是雇了辆马车,一路上身子倒舒服了许多,可内心的忐忑却是怎么都无法打消的。
果不其然,出了洛阳城,进了山口子后,便有许多人拿着扫帚等着我们几个了。
我原本以为那些老古董会揪住这次的事不放,让我在族人面前难堪。没想到父亲只是罚我在祠堂前跪了三天三夜不许吃饭,这可真是开了恩了。
记得小时候有一次我跟顾猴儿跑出了山想要到镇上去玩,被抓住了后硬是挨了二十板子把屁股打开了花,这还不止,我记得那天好像还下雨,挨完板子的我又被迫跪在祠堂前抄了100遍家规才算了事。
从祠堂领完罚出来的傍晚我去看了冉妮子,她的病情恶化的很快,浑身上下正以一种难以置信的速度腐化,此时就算重新为她画一张新皮也无济于事了。
可她却十分的懂事乐观,一直为我着想,还嘱咐我不要再下墓冒险。我看着她躺在床上疾不可为的痛苦模样,实在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只好憋着眼泪出去了。
这天夜里,父亲难得找我谈了一次话。话里话外皆是旁敲侧击问我们此行的具体情况。父亲年纪大了,身体又不是太好,所以我不敢说的太详细,就捡了些无关紧要的含糊过去。
父亲自是不信的,但见我口风如此紧,便不再多问,只看着我说了一句你这模样和做派还真像你已经死去的二爷爷。
我心里咯噔一下,还没有接话,父亲就丢下我转身离开了。
我脑子里一直反复琢磨着父亲刚刚那句话,待回过神来才发现眼下更深露重,一个人竟在原地站了很久,望望四周更觉得百无聊赖,又不想那么早就睡下,索性直接晃到了顾猴儿的房里找他说话。
我进门的时候顾猴儿正在散气,听不明白?通俗点说就是洗毛笔。他面前放着个盛着水的小盆,盆子的内里是镀了金的,他将八只画笔一一搁在里头,又从手边的玉瓶内倒出一粒赤色的丸子扔进盆中。那药丸一接触到水,立刻就融化开来,一边冒泡翻涌,一边呲呲作响,没一会儿就形彻底消失不见了。原本沾在八只笔头上的黑绿色液体,开始缓缓缭绕开来,似是一股烟雾萦绕在水中。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大错特错,散气最是磨人。如果只是像洗毛笔一般将脏东西洗净,那就不叫散气了。除去以上这些步骤,还需将画笔连同金盆一起至于空旷的地方隔上一夜,为的就是散尽笔尖上的墓者的气息。
顾猴儿小心翼翼的将盆挪到门外头的院子中放好后,这才抬起头来招呼我。
我见他终于完事了这才开口道:“你还是将那盆挪到廊下去吧,万一夜里下雨,可就白用功了。”
顾猴儿摇摇头道:“廊下怕气散的不干净,万一人来人往的踢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