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马达推想，这两个人就是调查周子全案的警察吧。当两个警察走出写字楼大门的瞬间，马达真有一种冲动：立刻就跑到他们面前，把自己在安息路那晚的所见所闻全都告诉他们。然而，马达的双腿却没有听从自己的大脑，他呆呆地僵坐在车里，脑子里一片空白，一种奇特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悄然鸣响——神在看着你。

他继续停在这里，呆呆地看着那栋白色别墅，他不知道自己要停留到什么时候。忽然，马达想到如果等一会儿那个女孩子出来以后，看到自己的车依然停在这里，也许会起什么疑心。于是，他只能离开这里，离开之前他特地记下了这里的门牌号码。

一分钟以前，马达看到两个年轻人从写字楼里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人穿着一身黑色警服，另一个虽然穿着便服，但从那人敏锐凌厉的眼神里可以猜测出他的职业，他们行色匆匆，嘴里不停地说着什么，然后坐进一辆公安局牌照的桑普，离开了这里。

马达飞速地开出了半岛花园，在四周的小树林里，似乎有某一双锐利的眼睛正在紧紧地盯着他。

马达半开着车门，用手支撑起身体，把头探出车厢，仰望着那座三十二层的写字楼的最高一层，他已经知道了，那里是天下证券公司总经理周子全生前工作的地方。西天上飞起了红色的云霞，衬托着高高的玻璃大厦的楼顶，使他感到一阵眩晕，马达有恐高症，即便是仰望高处也会头晕，于是他又把身体缩回到车里。

“去半岛花园。”女孩子轻轻地说。

不！不！不！

忽然，在他视线的右侧，有人在叫车。现在马达不想放过任何生意，他开了过去，那是一个20出头的女孩子，坐进了他的后座。

马达找不到答案，依照人们日常生活的逻辑，他找不到答案。

深呼吸。马达几乎虚脱地把头倒在座位的靠垫上，他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这个鬼地方？难道就是为了看一眼那个死鬼上班的地方吗？莫名其妙，他暗暗地咒骂了自己一声，然后踩动油门，准备离开这里。

“上帝啊，如果你真的存在，请告诉我，该怎么办？”

17点05分。

他又深呼吸了一口，把目光投向那栋白色别墅，夜色下，别墅的轮廓越来越模糊，从底楼拉着厚厚窗帘的窗户里，露出了白色的灯光。马达又想到了刚才在出租车上那个女孩子听到电台里周子全的消息时的那种表情，而那女孩又是在天下证券公司的写字楼下面上车的，可见，她很可能与周子全有着某种关系。现在，她又来拜访这个让自己摸不着头脑的神秘女人。显然，她们认识，按照这种推理，这个神秘的女人必然与周子全有关！

他临死前的话再度扣响了马达的耳膜。马达被这幻听深深地震慑住了，他从来没有如此地恐惧，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的肉体，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警察坐上车子迅速开走，他才暂时从恐惧中解脱出来，此刻，他浑身上下的衣服都已经被虚汗浸透了。

马达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现在相信，自己原先的猜测是事实，她确实与那桩发生在马达面前的凶杀案有关，而且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天哪，是那个神秘的死者：周子全！

也许，这是一个大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