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一章 多虑

朱高煦说得起劲，马上又道：“那解缙要是没读过《荀子》，他如何知道‘假物院’的名字典故？”

朱高煦很有冒险精神，但是他看到了荀子的实践局限，所以才不愿意、对输面太大的事情下注。有些时候人难以内外一致，他内里倾向荀子，但对外还得宣扬朱程。

“可是……”妙锦颦眉道。

他开口说道：“设假物院、下西洋，只是办一些实事，与甚么学说没有关系。诸位不必太过紧张了。”

孔子、荀子、墨子都是华夏哲学，属于同一种来源，朕不信这些东西，能搅乱天下人的是非黑白。不过这只是朕一人的判断。”

朕还不知道，怎么让多寡的问题更加公平合理；但至少要避免另一种事，别国跑来瓜分咱们的获得。所以工匠技术、善于学习、武力提升，朕认为都十分重要。”

理学从宋代以来就有深厚根基，大明开国之后，科举造就了大量读书士人，大多都是理学的拥护者。所以朱高煦要让解缙参与御前议政，至少要让那么庞大的士族，有直达天听的喉舌、有在权力中枢说话的余地；在某些时候，还能让大伙儿的主张，有一个发泄口。

站在一国之君的立场上，朕认为百姓们的收成、经营所得，以及对外藩的掠夺所获，是一种生产力。而国内制度是一种生产关系，是瓜分收获的一种分配、谁多谁寡的事情。

不过朱高煦的内心，确实倾向于荀子的学说。比如荀子说人生来就有欲望、有恶，这样的哲学根本，让治国思想有向法治倾斜的可能，而法治恰恰又是后世的主流理念……便更容易让朱高煦认同。

或因妙锦是后宫女子，牵涉的势力比较少，朱高煦说起话来、就比较放纵随意。他又径直说道：“人类最奇妙的发明，便是奴役同类，并且总能给自己找到道德的理由。

齐泰与夏元吉好像对视了一眼，这俩人是咋搞在一起的？

朱高煦道：“而且汉文明从来都非常包容，十分注重世俗实用，甚么有用就信甚么。你可以看到，道教、佛教、景教、回回教拿世人无可奈何，大多人是甚么都信一点、如果能保佑他们得到某种好处的话。

片刻之后，大伙儿便纷纷拜道：“圣上英明！”

妙锦瞪圆了她的杏眼，惊诧得哑口无言。

荀子的学生李斯实践失败了，他的结果应该不是偶然。朱高煦在读典籍之余也在思考，古代统治者、不选择荀子，或许就是因为实践失败。

很明显，解缙涉猎了《荀子》之后，并没有思想混乱，仍旧非常顽固。

中国古代大一统的辽阔疆域，以及交通、制度、科技不完善，造成了法治极难实用；理学注重洗脑以及宗族道德约束，可能更加适应时代。

妙锦听到这里，终于缓缓点了一下头。

真理，可能也是有历史局限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