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眼睛·星星

柳焚余也板起了脸孔，然后捧起葫芦瓜，“哈！哈！哈”的干笑，道：“对，我跟它笑呱！呱！呱！”后面三个字，像读吐出来一般。

他双眉像用墨笔画上的两道眉，在近黄昏的微光中如两片黑色的羽毛，温柔沉静。

方轻霞又忍不住吱格吱格地笑，笑着问：“我爹呢？”

他凝神地轻吹手中的花枝，不徐不疾的向山谷走去。

柳焚余耸了耸肩，道，“我没找到他，据说，他回，”在这里顿了一顿，随即接下去说：“他好像出城南下去了。”

方轻霞故意格格笑道：“一定是女鬼吧？”

他小的时候，常在庭院里望着天际的星星，捧着腮儿，想：星星是不是像我一样地寂寞？

柳焚余道：“对，一个眼睛亮亮像星星，眉毛弯弯像月亮的女鬼，抛出一个葫芦瓜把我打昏过去了，所以到现在才能回来。”

方轻霞的眼睛有星。

方轻霞忍不住笑：“女鬼打你这个大头鬼！”

柳焚余心里替它作了个无声的惊呼，却没有去拾。

方轻霞想了想，道：“他们一定上红叶山庄去；”咬了咬唇，道：“我们找他去。”

也许是有一两步跨宽了，或因为上身因走路时的震动，他有一口气吹用力了，一朵娇小的白花，没有惊呼地离开了手上的树枝，在风里几个徘徊，落在阡陌间。

柳焚余扬了扬眉毛笑道：“我们？”

抬头只见天际升起了星星，一闪一闪，寂寞而明亮。

柳焚余微笑道：“葫芦瓜敲我这个大头瓜！”

柳焚余举目就看见谷里几十户人家，两三声犬吠，还有七八盏星的灯火。

方轻霞觉得这样笑可能不好，给爹看见一定会骂她太轻佻，忙板起了脸孔，道：“谁跟你笑。”

黄昏的山谷里，升起一些积雪般的淡烟，潺潺的流入了淡河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