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别离 第二十八章

方园把柜门合起来，说，找一件衣服，我记得好像放在这里，但没有。

他骑过燕子街的时候，大街中央正在挖路，挖掘机轰鸣，他听到了心里的烦躁。他好像看到了眼下的情绪就像这条街，本来还好好的，非搞得碎石一地才走。他觉得最初是自己无法遏制似的把这一家人带到了这里。他想，我今天一定要心平气静。

爸爸说，我给你找。

应该去签。方园想，签了再说，至于什么时候去方芳那里，反正到时还可以再做决定。

方园说，别找了，不在这里。

结果爸爸在阳台上打盹，妈妈坚持不懈钻进厨房给他烧一碗酒酿圆子。方园趁妈妈在厨房里，悄悄地进了他们的卧室。他打开大衣柜里的抽屉，他们的各种证件都放在这里，但方园没看到那两本护照。

方园环顾四周，没有什么资料袋、文件夹、行李包进入视线。他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得让妈妈爸爸来提签证的事，自己先不问起，省得不知他们心里的底牌，到时候又会为一点小细节争半天。

他想他们一定拿出来放在包里了，因为后天要去签证。

妈妈没问他怎么今天中午就回来了，而是问他有没有吃过午饭。方园说，都快两点钟了，哪会没吃午饭？

这时候，爸爸突然颤巍巍地进来了，他说，方园，你在这里呀，囡囡来了吗？

妈妈正在看报，她说，还行，就是这两天胃口不好。

方园扶着柜门，对爸爸说，囡囡今天要上课啊。

他身上盖着的厚毛毯使方园不由自主地问妈妈，爸爸没生病吧？

爸爸说，哦，你在找什么？

推门进去，看见父亲靠在阳台上的小沙发上，好像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