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节

两扇卧室的大门，一扇紧闭，另一扇打开。根据李法医的介绍，主卧室的大门是关着的，目前勘查人员还没有打开进去勘查。次卧室的大门原来是虚掩的，次卧室里有一具男性尸体。

“不好说，也许凶手认为这附近不像其他小区监控颇多，这里没监控，好下手呢？”韩亮反驳道。

“既然死者打电话给母亲询问水管的事情，说明她并不认识凶手。”我说，“这两个案子肯定有根本的区别。”

“那也不会找这里，毕竟这下面全是门面房，没天眼，有人眼啊！”大宝毫不相让。

“会不会和那个绑在床板底下的案件差不多？”大宝说，“不过那个案子也确实没抢到什么钱，就是拿回了自己送的礼物。”

“别急着猜，我们还没看现场。”我指着现场的水泥地面，提醒道，“小高，这个地面载体如何？”

“也就是说，抢劫的迹象不明显。”我说。

“这个情况不了解，毕竟只是案情简报。”我说，“但现在监控颇多，只要进入现场，总是能找到关联的人员吧，所以当地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思想包袱，肯定认为这个案子稳稳地能破，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唉，看来我们传统刑事技术的地位真的在下降啊。谁还要你的现场重建分析？监控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我个人还是觉得肯定是抢劫。”侦查员说，“我干刑侦二十年了，碰见这样骗门入室的，一般都是抢劫。”

“你刚才说，正在直播的时候作案？那岂不是很多人都看到了？”韩亮问道。

“什么性质，我们回头再讨论。”我说，“你继续说她的家庭情况。”

“骗门进入，那肯定是抢劫杀人了。”韩亮说，“这样的案子，似乎很久没见了。毕竟现在已经没人用现金了，这样入室抢劫，抢不到钱，成本太高。”

“灰尘足迹没戏。”小高已经勘查过现场了，直接下了结论，随即又说，“不过，地面上有这么多血迹，找找血足迹还是有戏的。”

“说是一个在某平台小有名气的带货主播，本身是在家里做直播带货的。今天上午十一点左右，突然给她在上班的妈妈打电话，问家里的哪个下水道不通。”我说，“她妈妈听得莫名其妙，说没有下水道不通啊。说完，她妈妈就反应过来了，是有人谎称修下水管道来骗开大门。所以，她妈妈连忙说不能开门。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电话就此挂断。她妈妈意识到不对，无奈上班地点距离她家骑车要半个小时。于是她妈妈一边打电话报警，一边骑车回家。我们的民警最先赶到现场，可是人都已经凉了。”

我从大门口向内张望着，一眼就可以看清屋内的结构。从大门进入后，没有玄关，是一个不大的客厅，客厅的一面墙有两扇小门，应该是厨房和卫生间。另外两面墙，各有一扇门，应该分别对应着两个卧室。

“说说看，是什么情况？”大宝在路上问我道。

“这就要破案了吗？”大宝笑着说道。

“哦，好的。”侦查员翻了翻本子，说，“查洋的母亲周玉兰今年四十五岁，是秋岭市一个纸盒厂的工人，十年前丈夫患骨肉瘤去世，她是一个人拉扯查洋长大的。现在的这个现场，就是周玉兰丈夫生前分配的职工住房，她们娘俩一直住在这里。周玉兰每天早晨七点半从家出发上班，一直到晚上六点回到家里，做饭。如果查洋在家，中午就是吃前一晚剩下的饭菜，或者点外卖。根据周玉兰的反映，因为查洋这两年赚到钱了，所以娘俩正在商量着去市中心买个改善型的住宅。我们这里房价不高，七八千一平方米，所以她的存款付首付是绰绰有余了。查洋也说过让母亲辞职不干了，快一点进入安稳的退休生活。但周玉兰也知道查洋这种赚钱方式很辛苦，不是长久之计，而自己正值壮年，所以也没有辞职。查洋知道母亲的顾虑，于是最近更加努力拼命地带货，就是想把存款积累到更多，这样就更有说服力去劝说母亲退休了。看起来，她是个孝顺母亲的好孩子。”

“思维很发散，但说得有道理。”我说，“即便监狱里面可以了解到外面时代的发展，但如果真的坐了二十年牢，恐怕也想象不出电子支付普及得如此之快。”

“如果买房的事情，被别人知道了，那么别人就会知道她们家有好几十万。”大宝说，“我还在想呢，即便是有人入室抢劫，那肯定也会找好一点的住宅去抢，这种楼房的住户一看就知道没什么钱。”

“谁会用这么土的办法去抢劫啊？”韩亮说道，“我猜，是不是坐了很多年牢的人，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发展到不怎么用现金了？”